第33章 第 33 章(1 / 2)

安稚終於明白冉野他們看魅蝠表演時的感覺了。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符淵把那樂器從唇邊稍微挪開一點,低聲說:“看我乾什麼?閉眼用功。”

曲聲像柔軟的絲線一樣牽扯著人的心,又像一隻帶著軟墊的小貓爪一樣, 輕輕抓撓著, 不知不覺中就侵入靈脈, 深入五臟六腑。

安稚趕緊把眼睛閉上, 專心用功,跟曲聲對抗。

符淵邊吹著曲子,邊看著她。

漸漸地, 安稚的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晶瑩汗珠, 又過了一會兒,汗珠聚攏,滑落下來,把鬢邊的碎發打濕成一縷一縷的,平時瑩白的臉頰此刻變成淡淡的粉紅。

符淵心知肚明, 他已經用上了十一階大梵天功十成十的真功力來吹曲子。

這曲子奏成這樣, 就算現在對麵坐著的是南沉,著名的清心寡欲,冷若冰人, 也未必能安坐不動。

普通的六階弟子, 根本撐不到現在,早就應該如癡如狂, 像剛剛受魅蝠蠱惑的天塔門弟子一樣往他身上撲過來,然後倒在地上動不了。

可是安稚真的好像沒什麼大事。

她心思清明,隻不過是在專心用功, 不讓樂曲聲在靈脈裡搗亂而已。

符淵暗自思忖, 也許因為她是人類, 和妖不太一樣?

或許妖這種魅惑的功夫,對人類沒什麼用處?

反正絕對不會是因為他和他的曲子對她的誘惑力不夠,符淵想,應該不會。

不會吧?

符淵又吹了一會兒,忽然開始煩躁。

應該不會吧?

符淵吹不下去了。

察覺到樂曲聲停了,安稚睜開眼睛,納悶地看向符淵。

符淵也在盯著她,目光好像一隻貓正在俯下身,弓起背,輕輕提起一隻前爪,準備撲向不遠處的獵物。

在看到她睜眼的瞬間,他的神情忽然變了。

他長長的眼角一挑,偏了偏頭,對著安稚微微一笑。

這表情從來沒在他臉上出現過,安稚怔了一下:這隻大貓這是想乾什麼?

隨即就明白了。

因為一種奇怪的感覺如同潮水般襲來,就像剛剛的樂曲聲給人的感覺一樣,隻不過更強烈,更直接,更可怕。

眼前的符淵忽然變得無比誘人。

他穿著一身素袍,遮得嚴嚴實實,安稚卻滿腦子都是各種有的沒的。

比如他升級的那天晚上,在山洞裡,他把她壓在地上的情形。

那時他全身熱得燙人,和她青絲糾纏,半開著領口,露出大片胸膛,在上方凝視著她,然後俯下身,把柔軟的唇貼在她的耳側。

“符淵……”

安稚忍不住像貓一樣輕輕叫了他一聲,探身向前,伸手摸上他的膝蓋。

符淵像被燙到一樣,火速站了起來。

所有的感覺瞬間褪去,就像海浪退回海裡,一絲痕跡都不留。

安稚這下徹底清醒了。

想也知道,他剛剛沒用樂器,直接對她用了魅蝠誘惑人的功夫。

問題是,明明是他在引誘她,他怎麼會站在那裡,滿臉顯而易見的羞澀,目光躲躲閃閃的?

片刻之後,符淵的神情就恢複了正常,伸手把安稚拉了起來。

“用了半天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安稚莫名其妙:這就突然結束了?

他不由分說,說走就走,拉著安稚離開圓廳,進了甬道。

安稚跟著他,有點好奇,“符淵,你剛剛對我用的,是妖族魅惑人的功夫嗎?每一隻妖都會嗎?”

甬道的回聲跟著安稚問:“都會嗎都會嗎都會嗎——”

符淵答:“不是,這叫魅術,是一門非常偏門的功夫。是我小時候在一本奇書上看到,隨便亂學的。”

話音未落,甬道裡就傳來一連串的“亂學的亂學的亂學的——”

安稚:?!

安稚:怎麼回事??

安稚立刻興奮起來,“符淵,你現在心浮氣躁神思散亂!你發現沒有,你說話也有回聲!!”

回聲跟著她一起開心,“有回聲有回聲有回聲——”

符淵攥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前走,淡淡答:“有回聲就有回聲,有回聲怎麼了?我願意。”

甬道不停地跟著他重複,“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好像在迫不及待地答應誰的求婚。

借著洞頂透進來的光,安稚覺得符淵的耳根似乎又一次燒紅了,還大有往臉上迅速蔓延的趨勢,忍不住仰起頭認真打量他。

符淵不肯被她這樣打量,瞬間變成“遠涪師兄”的樣子,換了張臉,這下臉一點都不紅了。

出了甬道,符淵重新關好石門,仍舊攥著安稚的手往穀外走。

這裡冰天雪窯,樹枝上滿是樹掛,山路邊的積雪隻怕有幾尺厚,幸好采憂穀的人清了條路出來。

雪還在繼續下著,一大片一大片的,在紛飛的雪花中,兩個人牽著手往前走。

雖然周圍並沒有彆人,安稚還是不太好意思這樣被他牽著,努力想把手往回抽。

“這樣萬一被人看到,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符淵拉著她的手,並沒有絲毫放的意思,“我攥著我家小寵物的爪子遛它,不行?”

小寵物?的爪子?遛它?

小寵物二話不說,拉起符淵的手,凶狠地咬了一大口。

咬得那麼重,符淵也並不在乎,仍舊攥著,一臉的“想咬就咬,你隨意,請”。

一直到回到塔下,符淵才鬆開手,大概是想給南沉留點麵子——帶隊師兄這麼公然牽著小師妹,確實有損七涼山的名聲。

剛好趕上吃午飯。

午飯時,安稚從善良的牛大叔那裡領到了新的小灶——一份油炸土豆般的根狀物和兩顆煮鳥蛋,吃得很高興。

冉野領的依舊是螞蚱,依舊量很少,不過一句抱怨都沒有。

安稚知道,以他連麵前擺十幾二十道菜都叫窮的做派,已經算是相當不容易了。

符淵旁觀他們吃飯,提醒,“真餓的話,可以自己出錢去買吃的。”

他大概是終於良心發現,不想再用“南沉師父的苦心”忽悠他們,覺得他們上午的試煉很累,應該多吃點。

冉野搖頭拒絕了,吃著碗裡的東西,一臉“頭懸梁錐刺股”的決心。

吃到一半,飯堂裡一陣騷動。

盛容坐著輪椅來了。

他居然肯到飯堂來跟大家一起吃飯,大概是閒的,要不就是又冒出了什麼壞心思,大概是想炸個飯堂什麼的。

盛容在飯堂裡掃視一圈,回頭吩咐了一句身後的侍衛,讓他把他推到了安稚他們隔壁桌。

那裡依舊坐著一群天塔門的弟子,好像都和盛容很熟。

他一過來,天塔門弟子的眼睛就亮了,如獲至寶,趕緊給他的輪椅騰出一大塊地方。

好幾個女弟子也忽然都嬌羞起來。

雖然上午盛容才害得一個他們的同門發瘋,然而沒人在乎。

盛容畢竟長得好,更何況還是青霄的王。

再落魄的王也是王,青霄王後的稱號十分有誘惑力。

而且傳說當今的攝政王對盛容極好,就算因為他的病,手裡沒有實權,做他的王後,當一輩子富貴閒人,坐享尊榮,也很不錯。

盛容一臉笑意,一過來就先瞥了一眼旁邊的女弟子。

“妤文的嘴唇今天特彆漂亮,塗什麼了?”

那個叫妤文的女弟子的臉刷地紅了,小聲回答:“是火鳳萱的花汁,和三種香料搗在一起……”

盛容還沒聽完,就已經在看另一個女弟子,“舒宛的眉毛也畫得很好。”

另一個叫舒宛的女弟子眼睛刷刷地放光,連忙答:“這是最近最時興的眉形,我早晨畫了半天呢,現在都不喜歡粗的了,眉尾要拉得特彆長……”

然而盛容已經對她的眉毛喪失了興趣,不再理她,像沒聽見一樣,轉頭去問侍衛要食盒。

他忽而甜言蜜語,忽而又誰都不理,想怎樣就怎樣,抽風一樣,全憑他自己高興。

盛容的侍衛把一大份食盒恭敬地擺在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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