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1 / 2)

“醒了?”

灰燼黏在眼睫上的感覺並不好受,眼球滋生起刺疼的觸覺,又腫又漲,下意識揉搓眼睛,短暫地與那些臟東西展開視覺搶奪戰,可能拔掉幾根眼睫,廢好大工夫好不容易揉走那些東西。

一頭柔順的黑發倒進布滿血絲的金色雙眼。

紅羅賓背著阿瑞拉依然保持穩定的步態,嗓音也稍有鬆弛,陶德則在幾步之外,一聲不吭地端著雙槍在前方開路,青年的槍法出神入化,一聲槍響定然緊跟一具屍體。

伴隨著耳邊充分混響的槍聲以及難以忽視的惡臭,她忽然意識到。

他們已經從剛才的警察局轉移了。

剛睡醒而混沌的大腦無法支撐起阿瑞拉想太多,潛意識用眼睛在好心人肩窩上左右蹭蹭。

在教會時,陶德總是會早到半小時,趁著教徒還沒來,使用強製性手段把她從睡袋裡薅出去,從根源上就杜絕掉賴床的壞毛病。

意識在天上隨同灰屑跳起圓舞曲,載沉載浮,遲遲不肯落進身體,好半晌,一聲歎息飄進耳蝸:“你還能走嗎?”

“我說不能你還能讓我繼續睡嗎?”

懶鬼的得寸進尺換來了適當的沉默。

“我們快到地鐵站了,避開那些東西花費的時間比想象中還要長。”

少年鬆開手,阿瑞拉順勢滑到地板站定,手心摁了摁胸口,黑色的布條被誰暴力撕得開線,層層疊疊裹住肋骨,看顏色,應該是紅羅賓把他的修女頭巾撕碎了。

其實有個更好的辦法,她穿上肯尼的紅帽衫自殺,隻消留一口氣,就能對著死神豎起中指,完好無損地走回來。

不過要讓這倒黴孩子背著一具隨時可能活過來的屍體到處遊蕩……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對方百分百會拒絕。

縱然如此也有好消息,出於未知原因,胸口不似先前那般鑽心鑽肺,甚至幾近容許忽略不計,以普通人的恢複速度來評價,未免快得有些異常。

紅羅賓接收到她的困惑:“還很疼嗎?”

阿瑞拉搖搖頭道了聲謝,沒什麼芥蒂地緊跟紅頭罩步伐。

小地圖顯示他們離地鐵還有一段距離,但紅點們遍布每一個角落,越是靠近城鐵,防備越是森嚴,大小紅乾脆舍棄了地麵,直擊哥譚下水。

“嘔……”不過這味兒實在太上頭了,不清楚誰才是那個幫忙包紮的護士,疼是不疼了,就是有點喘不上氣。

萬幸,紅頭罩還注意得到她還是個病號,適時停下來發表令她幾乎想要跪下感謝他的決定:“修整一會兒,做好準備。”

未能高興太久,阿瑞拉猛地一激靈,名為傑森陶德的青年突然撕開神父的皮囊般,露-出如狼的目光,徑直咬掉她的眼皮。

“受傷了為什麼不說?”

金發女徹底嚇醒,下意識閃進紅羅賓背後,生怕這小子又把他的大寶貝頂-到腦門上。

……他應該是在生氣。

可為什麼要生氣呢?舌尖在牙齒上來回打磨,阿瑞拉揣著滿腹納悶,試探性開口:“告訴你,難道還能給我現場施一個大恢複術接好骨頭麼?”

察覺對麵越來越低的氣壓,修女原本拔高的底氣都快掉進馬裡亞納海溝了。

她梗著脖子,企圖再找點更合理的理由,卻也在對方凶巴巴的眼神下,找補的聲音冉冉發虛:“而且還耽誤效率,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青年氣得咧開嘴,肩膀伴隨呼吸惡狠狠地一抖又一抖,唇角抬到算得上凶狠的幅度,倆顆示威的犬齒在微弱的光線下隱隱發亮,好像輕易就能咬斷你的喉嚨。

“難道你現在跟蟲蛹一樣趴在鳥寶寶背上睡覺,就不耽誤效率了?”

似乎是忍耐到極限,紅頭罩化身暑假在家數落你的母親,咬牙切齒補上最後一擊:

“這和你早上賴床不工作是倆回事。”

紅羅賓總算跟上二人跳脫的節奏,不動聲色站直,將背後的修女擋了擋,“行了大紅,她又不是故意的。”

“現在跑出來充老好人?”陶德轉瞬變更出氣筒,喉嚨都快冒出火來,“是誰剛才還嫌麻煩的?收起你那虛偽的嘴臉,彆當誰都看不出來。”

“你誤會了。”紅羅賓攥緊手裡的長水管。

眼瞧倆人就要動手,阿瑞拉連忙把少年扯到身後,不退反進,急匆匆迎上青年的氣焰。

“你在發什麼瘋陶德!隱瞞是我的不對,我們又沒那麼熟,萬一你們把我丟下怎麼辦,我保證下次拿個大喇叭提前通知你們我要死了行不行?”

她幾乎在大叫。

長篇大論的怒斥讓青年臉色越來越臭,阿瑞拉當即後悔了,不期然被對方的藍眼睛燙了一下,金發女逃避性撇開臉。

或許不該說得這麼過火。

她比紅羅賓要高一些,但放在紅頭罩身上就不夠看,青年猛地拎起修女的衣領促使她堪堪腳尖點地。

不得不近距離撞上對方的目光,憤怒的藍眼珠形同墓地幽冥的鬼火,熾熱地燒穿了阿瑞拉所剩無幾的良心。

如果紅頭罩給她一拳,可能得躺倆天。阿瑞拉突然想到。

然而憤怒忽然從眼中消失,仿佛唯恐彆人看見其他情緒,神父忽然鬆開手,留給她固執而孤桀的背影。

“這事兒結束,我們倆清。”

[你說你故意激他乾什麼!!!]

阿奇氣憤的尖叫漫天蓋地地在腦子裡撞來撞去,[你要不氣他,說不定人家還能念在你救過他的命,繼續當神父!]

金發女毫無形象地用小拇指挖挖耳朵,試圖將那惱人的聲音當做耳屎一同吹走。

不違心地說,她先前之所以拚命救下紅頭罩,不惜把槍留給他,哪怕是因他受傷也保持沉默——一切舉止都藏著私心,就是為了等他自己發現,經由主觀的影響,讓滋生起來的負罪感發揮極致。

但凡陶德尚存善念,如同冒險主人公一樣把正義當做人生目標,肯定也不會放下她不管。

活生生的一條命?彆開玩笑了,乾嘛要為其他人搭上自己的命,彆說紅頭罩,就算是家人也不行。

那怎麼又反悔了呢?

如果真是良心發作,那阿瑞拉二十年的生活就白活了。

她冷靜地向阿奇解釋:“單純覺得麻煩。”

“利用一個人前先要斟酌能不能承擔得起後果,試想一下,他要真出什麼事,蝙蝠俠和紅羅賓就夠我喝一壺了。彆忘了,既然陶德醒了沒理由企鵝人還在降智,如果把事情做絕……”

紅頭罩都有充足理由會對她的玩火上身置之不理,甚至不加把柴就不錯了。

對於係統的無知,她翻了個白眼,“再說,我突然覺得,這連你都能意識到的事,這倆人精能不懂?還是個換個辦法吧。”

唇角漫起促狹的弧度,女性慢條斯理地撫平衣襟上的抓痕,“要想讓彆人幫你,真誠與欺騙是遠遠不夠的,又不是演的暮光之城,我們需要拿出更多有利的條件,讓對方從心到身都無法拒絕。”

[……]

阿奇語氣複雜:[彆用這麼神聖的臉做出惡人的表情,你是神職員不是惡魔代行者!]

不出十分鐘,紅頭罩再次發號施令:“休息夠了就上路吧,我們在這裡呆得太久了。”

於是三人又開始加快腳步趕路。

“嘿,”紅羅賓叫住她,“大紅長著一張討人嫌的壞嘴巴,這不是你的錯,彆想太多。”

男孩神不知鬼不覺摸到身邊並肩而行,衝她一哂,興許是因為剛才太沉默,也可能誤以為她笑是因為紅頭罩的話精神錯亂,反過來安慰她。

……說起來,她一直以來都覺得奇怪,如果沒理解錯的話,紅羅賓應該和紅頭罩是一夥兒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倆人相性奇差,剛才恨不得都要打起來了。

她既不會自大到這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再申明一遍,這不是暮光之城片場,他們也不會是貝拉、雅各布和愛德華——那麼留下的答案就隻有一個。

在阿瑞拉不知道的曾經,他們之間私底下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才導致針鋒相對。

分析完後,心裡也有了個底,以及對方突然改變風格,表麵十分想在她心裡留下善解人意的好紅鳥形象,挖出本質,他可能也就隻有一個目的。

假意接近,實則賺取信賴後繼續套話。

遺憾的是,阿瑞拉光是看到這張臉都讓人破功。

很理解,畢竟那是在非常態特殊情況,人都要死了乾嘛還管什麼破廉恥心,但她還沒忘記暈之前近距離衝臉的畫麵。

“你、你站遠點,對,保持這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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