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使(2 / 2)

但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就又聽見一聲驚呼傳來。

“畫!畫毀了!”

俞想循聲望去,隻見他的畫被潑上了一瓶硫酸。

油畫因為有畫框,而且畫的最外層會塗保護劑,外加左鴻禎始終覺得玻璃護罩的反光會影響視線,所以畫布是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的。

而被一瓶濃硫酸結結實實地潑上,布製基底的畫布在硫酸的灼燒下變得漆黑,畫麵中女郎光滑的背部呈現出了一個可怖的洞。

可想而知,這樣一瓶硫酸潑到人身上,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但俞想卻上前了一步,伸手試圖觸碰畫麵破洞的邊緣。

“小心!”“彆動!”

身邊幾個人同時拉住他,不讓他碰到殘留的濃硫酸。

“沒關係,畫毀了還能再畫,人沒事就好。”左鴻禎安慰他。

“我知道的。”俞想垂下手,也低下了頭,不忍去被毀掉的畫。

他的那一低頭,眼中的難過和痛楚任是誰都覺得覺得心痛。

俞想緊握著拳頭,回頭看向被趕來的保安按住的人。

他一看,就發出了一聲冷笑:“原來是老熟人。”

隻見這被按在地上的狼狽樣子,這咬牙切齒的尖酸樣子,這蓬頭垢麵的狼狽樣子,除了麒麟還能有誰?

“你認識?”左鴻禎指著麒麟問俞想。

“您見過的,”俞想說,“之前那次水彩的比賽,他是駱金前輩的學生。”

左鴻禎用力回憶了一下,然後一拍腦袋想起來了。

“哦哦哦我想起來,就是那個抄襲還反咬你一口的人。要是沒有他,我也不能有機會收你當徒弟。”

“俞想!”麒麟見兩人就這樣聊起來,甚至完全忽略了自己,他氣得破口大罵,“俞想!你不得好死!讓你逃過一劫是你的運氣,但我和你沒完!”

“行了,彆喊了。”俞想厭惡地皺起了眉頭,“我雖然不知道我會怎麼死,但我知道,我的死相肯定會比你好看很多。而你想和我沒完?等下輩子吧。”

“俞想!你根本不配!”麒麟還在破口大罵,“要是沒有我,你根本不會有現在的成就!你是踩著我上位的,沒有我你們根本不會認識,你憑什麼參加這個畫展!”

“彆給自己貼金了,”俞想不等他說完,就說道,“就是沒有我,你也隻是個躲在陰溝裡見不得人的臭蟲,除了抄襲什麼都不會,唯一的一點腦子都用在了算計彆人身上。你這樣的人,注定不會成功,甚至連失敗,對你們來說都是奢侈的,因為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俞想!我他媽怎麼就沒毀了你!”麒麟拚儘全力掙紮著,仿佛一條瀕死的魚。

俞想微微一笑:“但你已經毀了你自己。”

麒麟嘴上的罵聲始終沒停,而且越罵越難聽。

左鴻禎本想讓人將他的嘴堵上,但俞想卻拒絕了。

“讓他罵,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而且我都錄下來了,在刑事責任外,還能起訴他誹謗。”

麒麟的罵聲戛然而止,俞想說完後,他竟一時間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罵了。他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很快,麒麟就被警察帶走了,故意傷害、故意損壞公司財物、尋釁滋事,總有一個罪名能治他。

因為這一場風波,畫展提前結束了。左鴻禎送走了一眾老友,讓保安關閉了展館。等他返回的時候,俞想站在毀掉的那副《窗外》前。

“很可惜?”左鴻禎問。

俞想搖搖頭,苦笑道:“也還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左鴻禎往左側了一步,微微偏頭:“你看,你覺不覺得,殘缺也是一種美。”

“嗯?”

左鴻禎指著破洞處發焦的邊緣:“你看,她在浴火重生。”

俞想看著女郎背後的傷痕,被濃酸燒灼出的痕跡,竟好似一盞翅膀的形狀。

“我好像懂了!”

*

俞想帶著毀掉的畫回了畫室,然後將自己關在畫室裡整整兩天。

這兩天他一共就點了兩頓外賣,廁所都沒去幾次。

在兩天一夜不眠不休後,俞想推開了畫室的門。

畫室中間的畫架上,原本被毀得麵目全非的畫已經煥然一新。

隻見畫布中央,被腐蝕出的破損沒有經曆過任何修複,而是在破洞的兩邊伸出了一雙翅膀。

翅膀是黑色的,張牙舞爪地支在背上,像是獨立於主人的一對靈魂,又仿佛女郎心裡的邪惡幻化出的魔鬼。

畫麵背景的色調也經過了調整,俞想在其中壓了很多暗色進去,烘托出一種詭譎的氛圍。

他本想按照左鴻禎的建議,修改成浴火重生。但在提筆時,他卻改主意了。

畫中的人不是涅槃的鳳凰,而是被驅逐的墮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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