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一向任性又不計後果,難道你也是這樣不成?”
齊珩煜擰眉訓話的模樣極其嚴肅,然而這話裡話外的,竟還頗有幾分“她腦子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多讓讓她”的意味。
柳玉顏麵皮到底是薄,被訓了這兩句後也低垂下臉去,強忍著眼淚回道:“侯爺教訓的是,是玉顏錯了,玉顏今後……不會再來叨擾姐姐了。”
說著,柳玉顏稍稍欠身,“姐姐,侯爺,若無彆的事,玉顏便先告退了。”
咯吱一聲,柳玉顏掩上房門,同丫鬟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門。
柳玉顏一走,這臥房裡登時便寂靜了下來。
曲嫣然靠坐在床榻上,抬眼一掃仍站在自個兒床頭的齊珩煜,略帶著狐疑的開口問道:“侯爺怎的還不走?是還有什麼事要同妾身吩咐嗎?”
“……”
沉下黑眸,齊珩煜撩起眼皮略帶懷疑地看了曲嫣然一眼:“你這是在趕我走?”
“妾身哪敢?”曲嫣然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的,“是妾身自知為人惡毒善妒,成婚兩年來,亦是頻頻惹得侯爺厭煩。”
“妾身是怕侯爺待在我這兒,一不留神又暴露了本性,又惹得侯爺不快了。”
“畢竟……”曲嫣然細眉一挑,分外體貼地幽幽歎道:“侯爺忙了一整日的公事已經夠辛苦的,要是在我這兒又討了不快,那妾身的罪過可就大了啊。”
齊珩煜稍抿薄唇,一時默默無語。
她這話說的,其實也是在理,叫人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然而落在他耳朵裡,卻怎麼聽都有些不是滋味。
齊珩煜默了默,半晌才負手又問道:“你身子如何了?傷養好些了嗎?”
“勞侯爺記掛。”
曲嫣然理了理寬鬆的袖袍,淡淡一笑,回道:“妾身歹毒又不知進退,這點傷是妾身應得的。侯爺不必多慮。”
那股詭異的滋味又湧上來了。
齊珩煜眉心跳了跳,掃了眼一旁被擱置的佛手果,又道:“這果子玉顏既已經提過來了,你便拿去吃罷。左右不過幾個果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妾身歹毒,不配享有這麼高貴的果子。”曲嫣然再度皺眉笑歎道。
“……”齊珩煜莫名被噎了一下,想想又道:“其實,你除卻有些驕縱任性之外,也並沒有那麼惡毒。”
語氣柔緩,甚至還頗有幾分安慰她的意思。
聽得曲嫣然卻直接笑出了聲:“哦?真的嗎?我不信。”
曲嫣然跟著手一抬,便同巧雲吩咐道:“巧雲,那便將這些果子都拿下去分了罷。”
音落,曲嫣然迎著齊珩煜那不敢置信的目光,微微一笑回道:“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欺辱了妹妹還辜負了侯爺這些年的寬容,此時這些福分,我還是沒這個麵皮收下。”
“不如還是做些善事,分發給諸位用人罷。”
齊珩煜擰眉,一時間沉下黑眸,如同看待一個陌生人一般沉沉看著曲嫣然。
她不是一貫自視甚高,對下人非打即罵毫無憐憫之心的嗎?此時又怎麼……
“侯爺若無彆的什麼吩咐,還是早些過去陪陪妹妹罷。”
齊珩煜狐疑間,卻聽曲嫣然又幽幽續道:“方才我看妹妹那樣子,仿佛很是感傷呢。”
齊珩煜那廂原本抬了抬手,正預備給她再找個禦醫過來瞧瞧她的傷勢,然而聽得她這麼說,又默默收回了手。
他深深瞧了她一眼,頗帶著幾分怨念的沉聲道:“自己都沒照顧好,竟然還擔心起旁人來了。”
不過到底也沒多說什麼。
他拂下袖袍便又說道:“如此……那你便好好休養著罷!”
說罷,齊珩煜憋著一肚子的氣,邁步便離開了這棠梨院。
隻不過一出了這棠梨院,被這夜晚的涼風兜頭一吹,齊珩煜周身的悶氣又驟然消散了去。
想想,他這是又在氣什麼呢?
昭陽雖在那日昏倒後,整個人便是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