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打開看看。”
掀開盒子,裡頭躺著根修補過雕花玉簪,碎開的地方用金絲鑲了起來,嘉禾的目光久久留在玉簪上,心底頃刻湧出酸澀,眼角浮出水汽。
摔碎的玉簪他又補好了。
靜了片刻,白子墨猶豫著道:“玉簪底下有封信,也是大人給您的。”
嘉禾打開信,沈雲亭行雲流水的字跡映入眼眸,一行一行地看完,眼神漸漸黯了下來。
白子墨尷尬地笑了一下:“大人說,您不必多想,眼下退婚難免有忘恩負義、落井下石之嫌,如今他是百官之首,自當做好表率,免得將來落人口實,在史冊上留下不必要的汙點。”
“這封信上寫的,還請夫人務必遵守。”
嘉禾目光落在信紙上,握緊拳指尖在掌心掐出紅印,沈雲亭在紙上寫道——
丞相府可以做她的容身之所,隻要她像從前那樣溫順聽話,乖乖呆在他身邊,他會護她周全。
他可以娶她為妻,但他不要子嗣,每次同房,她必須喝避子湯。
另外,請她不要隨意以他妻子的名頭在外招搖。
嘉禾慘淡一笑,這三條每一條都戳她心窩。
從前跟著沈雲亭在邊關之時,日子很苦,心卻很甜。
他們擠在一個小院裡,日日朝夕相對。她總是不自覺地往沈雲亭身邊湊。常常待在他身邊靜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一回她告訴他,她想就這樣與他兩個人待在一起一輩子。
沈雲亭揶揄一笑,沒應她。
那時候的她不知沈雲亭心裡那麼憎惡她,還笑著改口:“不對不對,我說錯了,不是兩個人。等我們將來回京成親了,還會有孩子。我們生兩個,一個妞妞和一個壯壯,一個小小的你和一個小小的我。”
夢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他不要和她有子嗣。
後來回了京城,他步步高升,各家飲宴,她常在彆人麵前誇耀自己未來夫婿的好。
若是有人在她麵前說他半點不是,她必要讓那人閉嘴。
有一回她為了他,和彆人吵起來,被人揪掉了一截頭發。後腦勺禿了一小塊,在長出新發前,足足被人笑話了幾個月。
這大概就是他說的招搖。
天色漸晚,嘉禾坐在鏡前,換上喜服,用玉簪綰起青絲,佩上鳳冠,點上水紅色口脂,給瓷白雪潤的臉頰增些氣色,細眉輕描,眼尾微垂,且嬌且柔,我見猶憐。稍作妝點,喜娘為她蓋上紅帕。
外頭靜得出奇,全然沒有新婚的喜氣和熱鬨。
她成婚了,嫁給了從前深愛的人。可心穩穩地跳著,沒有半分歡欣雀躍,亦沒有半分期待。
爹娘都不在了,阿兄失蹤多年,她沒有家人送嫁,也沒有拜堂,窗上連個大紅喜字也沒有貼。
什麼都沒有,新郎也不在。
夜已深,紅燭即將燃儘發出劈啪響聲,嘉禾靜靜坐在床邊,心想今晚她的新郎大約是不會過來了。
風雪漸大,新房的門“嘩啦”一下被人打開。寒風從門外襲來,吹動嘉禾頭上的紅蓋頭。
她隔著紅紗,隱約看見門口站著個人,清雋凜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嘉禾捂住酸得發疼的心,努力讓自己平靜。
那人快步朝她奔來,他喘著氣,積在頭頂的雪尚未融化,鞋上滋滋冒著雪水,像極了風塵仆仆趕來的樣子。
他開口喊她的名字:“程嘉禾。”
“嘉禾。”他又叫了一遍,那聲音聽上去摻了些許平日裡沒有的柔情。
奇怪?他從來都不會叫她名字。
他走上前撩開她的喜帕,輕輕捧起她的臉,吻開她半睜的眼睛。
刹時嘉禾滿眼都是他。
“好久不見。”他笑。
作者有話要說:前排提醒:這個時候女主還是沒有對男主完全死心的,按照文案女主支棱起來是在恢複記憶後。感謝在2021-05-10 23:09:12~2021-05-11 23:04: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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