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箏公主驚訝道:“看你這反應,是不知道皇兄今日許是會在春宴上選妃之事?”
嘉禾“嗯”了聲,她的確不知道。
京中貴女們流傳的消息,她總是最晚才知道。那群貴女幾乎以銀朱馬首是瞻,銀朱瞧不慣她,那群人自然也不怎麼搭理她。
至於前世,那時她與沈雲亭就快定親了,一門心思都放在沈雲亭身上,倒是沒怎麼留意太子來沒來春宴。
不過太子來不來春宴同她關係都不大,一則她與太子之間交集甚少,二則太子之後會選銀朱做太子妃她是知道的。
嘉禾默默坐在席位上剝了個橘子,一半分給玉箏一半自己吃。她掰了一瓣橘子放進嘴裡一咬,酸甜的汁水頓時溢了出來,莫名讓人感到簡單的滿足。
嘉禾嚼著橘子,臉頰一鼓一鼓的,百無聊賴抬頭看起了今日來參宴的男賓。
有定國公府的世子周乾,大理寺少卿齊玉,禮部尚書之子唐律……
也不知是哪一位,前世折了根桃枝送她。
定國公府世子周乾乃是個唯命母命是從的男子,他娘不讓他折枝,他絕不會動手。恰巧定國公夫人不怎麼喜歡她。
所以不是周乾。
大理寺少卿齊玉,書香世家祖上乃是□□太傅,重文輕武,最看不起武將出身官員,覺得從武之人行為粗鄙,故祖上有訓:絕不迎武將之女進門。
所以也不是齊玉。
至於禮部尚書之子唐律,乃是玉箏的心上人,兩人雖未定情,但彼此間還是透著些似有似無的曖/昧。
所以應當也不是唐律。
思及此,嘉禾朝正往嘴裡塞橘子的玉箏看去。
前世,玉箏嫁給了偽君子唐律,鬱鬱而終。今生如果可以,她希望玉箏能好好的,像現在一樣一直活潑開心。
嘉禾猶豫思忖了一會兒,對玉箏道:“玉箏,我上回出門恰巧看見唐律從小門進了怡紅樓。”
唐律一慣在世人麵前裝成謙謙君子的樣子,可背地裡卻常偷偷去青樓找煙花女子消遣。
這事不怪玉箏不知道,她也是多活了兩輩子才知道的。
玉箏當即皺眉:“你會不會是看錯了?唐律他不可能會去。”
嘉禾垂眸:“可……我瞧見他腰間的飛鳥玉墜了。”
飛鳥玉墜乃是唐律貼身之物,從不離身。
玉箏怔了怔,叉著腰維護心上人,氣鼓鼓地對嘉禾道:“不許胡說!”
她無法左右玉箏的想法,就同她無法勸服阿兄不去西北“赴死”一樣。
“無論如何,多加留意。”嘉禾還是道了句。
玉箏彆過頭不理嘉禾,不過她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吃起了嘉禾給她剝的橘子。
嘉禾正低頭剝著橘子,周遭忽然喧鬨了起來,在坐的貴女們似都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玉箏用小指戳了戳她,湊到她耳邊道:“你的舊情人來了。”
玉箏口中的舊情人,指的便是沈雲亭。
嘉禾未抬頭,心如止水地繼續剝橘子。
玉箏抬眼望向沈雲亭,感歎道:“想不到死人臉沈二才是我親表哥,不過想想也是,我一直都覺得,比起元衡表哥,沈二長得更肖似公主姑姑。”
小話癆一開了口就停不下來,小嘴叭叭地繼續道:“你是不知道,自從換子那事被揭露之後,沈二的身份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再加上他是今科是殿試三甲的熱門人選,又生得那副顛倒眾生的好皮囊。如今京城各家貴女都搶著想要他呢!真是舊日寒微無人知,一朝富貴人人搶。”
“想不到沈二這樣冷冰冰的人也會來春宴‘相親’,也不知是為誰而來?”
一旁的唐露芝譏笑:“自然是為了銀朱,全京城都知道他愛慕銀朱,難不成還會為了某些上杆子用熱臉去貼冷屁股的人?”
玉箏頂了她一句:“可沈二明明在看程三啊,一直看著。”
嘉禾塞了一瓣橘子到玉箏嘴裡堵住她說個不停的小嘴,一眼不瞧沈雲亭,起身離席去了外邊。
七年前的沈雲亭還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將所有罪責強加在七年前的他身上實在不妥。
她沒法怪責一個無辜之人,可提起那個名字,想起那張臉便讓她覺得厭惡。
既如此她主動避開總行了吧。
玉箏見嘉禾走了,忙像小尾巴似地跟了上去:“程三,彆走那麼快,等等我。”
嘉禾的身影消失在了賓客席。
沈雲亭望著那張寫了嘉禾名牌的,空蕩蕩的席位,眼簾微垂,遮住眼裡的落寞。嘉禾的眼裡再也找不到他的蹤影。
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似都在叫囂著:想要她,不能沒有她。
銀朱一直靜坐在一邊飲酒,眼角餘光滑向沈雲亭。她對沈雲亭的印象隻能用“怪人”兩個字概括。
京城人人都說沈雲亭愛慕她。
真可笑。
她跟沈雲亭本來就沒什麼交集,沈雲亭看她的眼裡根本找不到同其他男人傾慕她時一般的神色。
隻不過在及笄宴前一日,沈雲亭忽然來找她,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他要最好的東西。
簡直有病,竟是把她成了件東西。
不止如此,還大言不慚道:“你想找最優的男子,我便是。你我各求所需,如何?”
所以她刻意在及笄宴當眾羞辱了他。
為的就是想讓沈雲亭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破東西。
隻是未曾想,不過數日,他的身份便來了個天翻地覆的改變。
思及此,銀朱不由覺得一陣煩悶。
說來也奇怪,之前沈雲亭還是外室之子時,程嘉禾日日追著他跑,如今沈雲亭成了長公主獨子,這程嘉禾竟開始避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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