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的身體昏迷了。
可她的靈魂卻是清醒的。
這種滋味格外的新奇, 飄飄忽忽的, 好似飛在空中, 她能清晰的看見自己的係統, 倉庫裡麵除卻這些年她拿出去的那些東西,其實還積攢了不少好東西。
萬花穀的師父們總是害怕她在這動亂的年代吃苦頭。
於是搜羅到什麼好東西,總是不會忘記往她這裡送一份,以至於這些年來,她的倉庫早已滿的不能再滿。
反正這會兒還醒不過來,她乾脆開始收拾倉庫。
隻是收拾著收拾著, 卻聽見身邊傳來龐統的聲音。
“師父,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
阿婉:“……”
她是能聽見沒錯,但是他是怎麼避過他人單獨留在房間的
“我明日就要趕往許都了, 因為皇帝病重,行宮沒有信得過的醫者。”龐統走到榻邊緩緩的跪下, 已經長大的他身形如青鬆, 背脊挺直, 便是跪著都自有一番風姿。
他的頭輕輕的抵著榻沿,兩隻手在身側攥了攥。
“師父……你瞧,在你的阿父心目中, 你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終究比不上自己的大業。”
龐統嘲弄的嗤笑一聲:“師父,你為他做這麼多,真的值得麼?”
他低下頭,將阿婉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師父, 我之前一直都以為主公待你至誠,反倒是師父你,待主公時中間總隔了數分,如今看見主公這般做,我反倒有些安心了……”
“師父想要的,徒兒一定儘力將之送進師父的手中。”
說完這些話,龐統起身離開,阿婉隻聽見門‘吱嘎’一聲打開,又‘砰’的一聲關上了。
室內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龐統是個行動力很高的人。
往往在他開口說:“接下來我預備這麼做。”的時候,在此之前,他早已獨自一個人做了許多的準備工作了。
就好比這次阿婉昏迷的事情,他和唐藥兒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人。
唐藥兒還在擔憂阿婉昏迷對身體會不會有影響的時候,他早已開始在外麵部署了許多事情了。
“這些日子昌邑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丁夫人懷中抱著郭奕,站在寓所的台階上看向不遠處的市集。
自從阿婉昏迷後,她又重新出山開始接手阿婉手中的事務了。
“師父因占卜天機而昏迷,如今這些百姓乃是自發前來為師父祈福的。”
站在丁夫人旁邊的龐統手裡抓著鈴鼓,正在逗弄著郭奕。
郭奕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龐統手中的鈴鼓,兩隻小手微微張開,好似在觀察他的動作,準備出其不意的將鈴鼓抱進懷裡。
“祈福?”丁夫人有些疑惑的看向龐統,卻隻看見龐統嘴角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自己女兒的幾個徒兒中,唯獨這個龐統,她最看不懂。
若說諸葛亮她看著還有幾分赤子之心的話,這個龐統就將自己的心隱藏的太深了。
而且她還聽說,這位好似才是阿婉的首徒。
“對,師父都為了百姓暈倒了不是麼?”
總不能讓百姓將這份恩情記在曹操的身上,他們不屑於去搶曹操的功勞,卻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功勞給拱手相讓,所以龐統便讓那些信使在送信的同時,將阿婉需要百姓祈福的事情放風放出去了。
百姓們……
與其說更關心誰是皇帝的話,倒不如說更關心誰能讓他們吃飽肚子。
而‘司農仙’這個身份,恰好管他們肚皮。
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所以現在許多百姓便自發結隊來到了昌邑,順便還能在昌邑買些得用的東西,於是昌邑的集市最近也是每日都擺,看起來就比平時更多人了。
“夫人,明日我就要啟程去許都了。”龐統將鈴鼓放進郭奕的手中。
“你為何去許都,你去了許都阿婉怎麼辦?”
丁夫人一聽,頓時眉毛都豎了起來。
“是主公的命令,陛下有疾,宣我去為陛下診治。”
“他難道不知道阿婉現在的情況麼?”
龐統抿唇,隻垂下眼瞼,沒說話。
“不許去,你不許離開阿婉一步。”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的瞪著龐統。
“夫人……這是主公的命令。”
丁夫人:“……”
她眼圈頓時紅了:“總之,不許去。”
說完,頭也不回的抱著郭奕進了寓所,也不管郭奕因為鈴鼓掉了,而不停的‘啊啊啊’的怪叫聲。
龐統望著丁夫人遠去的背影,走到那掉落的鈴鼓前,彎腰將鈴鼓撿起來。
不去許都?
不,他要去許都,若是不去許都的話,這出戲恐怕就沒有這麼精彩了。
將鈴鼓攥在掌心,龐統離開了寓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