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諶急了:“你不回去輔佐曹公了?”
荀攸一臉理所當然:“當日將我從長安城中救出來的就是豫州牧, 她曾問我‘若有一日,可願輔佐她開盛世之太平’, 我欲謀雄主, 聽她一言,自然傾心輔佐之!”
這是第一次,荀攸將阿婉的野心暴露人前。
荀諶滿臉駭然的看著他:“你瘋了, 她隻是個女子。”
“叔父且看今日陽翟府城, 竟然還會輕視女子?”荀攸似笑非笑的看著荀諶:“秦嶺十三脈, 女子脈主占了大半, 中間更是有純女子一脈,她們各個聰明絕頂, 各有所長,叔父,你且好好想想, 秦嶺十三脈如今擴張之勢, 比之所謂的世家又差在哪裡?那些女子各個心機手段皆不差,一旦入了世家後宅當了正妻, 下麵子女皆由她教導, 就算大娘子無征伐之心, 數十年後, 恐怕這天下, 也儘歸其手了。”
荀攸一本正經的開始危言聳聽。
一邊說一邊帶著荀諶往城外走,途中看見幾個背著雙劍的粉裙女子,她們冰肌玉骨, 美貌非常,手中拎著一個小巧的藤箱,鮮紅的血液時不時的從藤箱中滴落在地麵上,駭然無比,可周圍路過的男女卻目不斜視,好似習以為常。
“這……”荀諶的背脊不由得發麻。
“此乃七秀弟子,手中之物恐怕便是那告示牌上的任務憑證了。”荀攸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多虧昨夜打擾賈詡半夜。
“二位娘子請留步。”荀攸不等荀諶反應過來便上前攔住了那幾個七秀弟子。
“先生有禮。”七秀弟子對著荀攸屈膝行禮,荀攸手持羽扇,腰間掛著豫州府的木牌,一看就是阿婉的人,所以她們的態度十分不錯。
“這藤箱之中不知是何物?”
“乃是西山匪首呂三的項上人頭。”
“多謝娘子解惑。”荀攸道謝後回到荀諶身側。
他這一搭話好似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似的,路邊賣餅的大娘,蹲在地上賣魚的漁民,從城外兔場進貨兔肉出來販賣的小商人,在山上打獵下來賣野味的獵戶,一個個的都開始詢問她們此次任務的情況。
那些人眼中沒有恐懼,有的隻有滿滿的好奇與憧憬。
“真好啊,我家二妞也快四歲了,過些日子秦嶺收徒,我也想讓二妞去試試哩,若是入了秦嶺,也算是二妞的造化了。”
“誰說不是呢,我家三小子去歲入了霸刀,前些日子回來他阿娘都不敢認哩。”
“不若讓二妞去七秀試試?那一脈全是女子,二妞入門也容易些。”
賣餅的大娘頓時笑了:“我就是這麼想哩。”
荀攸和荀諶二人對視一眼,不由咋舌。
兩個人又來到了前天看見的告示牌,果不其然,上麵討伐呂三的任務已經沒了。
出了城池的大門,兩人一路往前走,不多時,就看見兩個穿著紫衣圍著貂毛,背著傲霜刀的男子正拉著兩匹馬在路口等著。
“敢問可是二位荀先生。”
荀攸抱拳:“是。”
“我乃秦嶺霸刀門下二代弟子柳風,特奉師祖之命前來帶二位先生入徽山書院。”
徽山書院?
荀諶看了一眼荀攸,卻見自己的侄子臉上無任何異色。
他也不動聲色的跟著荀攸上了馬,然後便看見那對霸刀弟子在馬兒開始跑的一瞬間拔腿快步跟上,他們竟然想要靠自己的腳力跟上他們。
這怎麼可能?
不,這是可能的。
隻見那對霸刀弟子騰空飛起,直接越過他們淩空朝前跑去。
荀諶整個人僵直著坐在馬背上,背脊一瞬間冒出一層冷汗,荀攸看似悠然,可若是仔細看去,也能看見他瞳孔深處的震顫。
這群秦嶺的弟子,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無比的神奇。
微山書院是山下慈幼坊的進階版,裡麵的孩子依舊是百姓出身,隻是能被選中到微山書院的都是些聰慧過人且性情極好的孩子,龐德公為山長,黃承彥為教習,二人同時為這些孩子講史讀經,努力為阿婉培養各方麵的人才看,且這些孩子基本都入了秦嶺,一早就被阿婉劃拉到自己碗裡去了。
而山下的慈幼坊啟蒙則由山上的學子負責,每一旬換一次人,完成質量好醜關乎於他們的秦嶺貢獻積分。
這些積分又是換取裝備必備的條件,所以這些孩子十分的刻苦。
荀諶參觀完了微山書院。
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荀攸下了山,手指哆嗦的不行,剛到山腳就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怎麼樣?叔父?看後感覺如何?”
“公達……你可知豫州牧這樣做,日後士族該如何自處?”
士族之所以能夠高高在上,就是因為他們擁有與百姓不同的教育環境,在百姓還在愁苦生下的孩子能不能養活的時候,士族的孩子已經在背千字文了。
豫州牧一口氣培養這麼多的人才,日後恐怕士族是無法在豫州境內插手了。
還有那個積分製度……
荀諶閉了閉眼:“公達,我記得文若的長子……也有四歲了。”
“是。”
“讓他來拜師。”
他們荀氏絕對不能沒落。
秦嶺的這股東風若能搭上是最好,若不能搭上也得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