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姬帶來的消息很關鍵。
曹操動作頻頻,先是給兩個兒子定下的婚約皆是士族之女, 如今又想要將她調回許都。
這是想要做什麼?
是想要奪權?還是他以為將她困在許都, 就不足為懼了?
蔡昭姬伸手將懷裡的孩子解下來抱在懷裡, 順手將披風給扯掉:“這是曹衝。”
阿婉伸手捏了捏曹衝的臉頰,孩子睡的正香呢。
“你打算怎麼做?”
“我摸了,他的根骨很好,我打算將他當成徒弟帶。”蔡昭姬垂眸, 看著曹衝的眼神裡浮現出幾分喜愛:“當初始皇帝攻打百越,便是因為百越內的人擅養蠱蟲, 始皇帝征戰多次都不得拿下, 我之前不願收徒就是害怕再出現一個百越,我收了徒弟,卻不能完全了解徒弟的品行, 就算徒兒會謹遵師命, 徒孫呢?再往下呢?”
蔡昭姬抱著曹衝,將身上的披風全部裹在他的身上:“阿婉,我覺得這種事情你也該想想了。”
阿婉點點頭,她自然知道蔡昭姬說的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害怕日後她們老去,無法壓製那些徒子徒孫,以至於他們中出了壞人,從而導致天下大亂。
畢竟當初一個唐傲天, 就讓整個唐家堡元氣大傷。
唐書翎更是因為他而死在了白帝城旁的長江中深處。
但是阿婉卻覺得現在談這些還為時尚早,她還未登臨帝位,她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當她真的走到那個高度的時候,現在這些弟子,還能有幾人陪在她身邊呢。
看著蔡昭姬抱著孩子遠去的背影。
阿婉突然覺得,心底有些冷。
唐藥兒與呂候成親後一個半月,曹丕從許都來了,而這期間,曹昂率先回了許都,隻留下曹鑠,阿婉為曹鑠診了脈,依舊還是心疾,隻是比起小時候來說,稍微嚴重了些。
阿婉雖說有一身醫術,卻也不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
她治得了病,卻救不了命。
曹鑠的身體堅持不了多久了,這一事實讓她無比受到打擊。
無論如何,曹昂曹鑠,都是她承認的弟弟,如今,卻要眼睜睜的看著曹鑠走向死亡,她的心情是很不好受的。
曹丕來許都是來送請柬的。
曹昂要與謝小娘子成婚了,待曹昂婚後,便是曹貞與孫權的婚禮。
至於曹鑠與伏氏女的婚事,則看伏氏怎麼挑選日子,伏氏家規甚嚴,哪怕隻是旁係,也是金貴無比的名門貴女,曹操總是如今已經貴為丞相,他的兒子要娶伏氏的女兒,也得看伏氏的臉色。
尤其是這個伏氏還是中宮皇後的堂妹。
阿婉拿到請柬後,便遣人帶著曹丕去城裡逛逛,而她自己則召來了賈詡、荀攸與郭嘉三人,透露出了昨夜蔡昭姬特意送來的消息。
賈詡知道消息後,忍不住的冷笑一聲:“他害怕了。”
荀攸點頭:“確實,若不是害怕的話,不會召你回許都任官。”
郭嘉坐直了身子,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麵,沉吟許久才緩緩開口:“恐怕,許都的官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臉色都不由的一凜。
確實。
許都不似陽翟。
陽翟這邊以前最大的士族就是荀氏,然荀氏當初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剩下的小士族實在不足為懼,而許都那邊,且不說皇後娘家伏氏,還有好幾個大士族都是從長安城隨著皇帝一路遷徙過來的。
他們如今還在宮中擔任官職。
便是曹操隻手遮天,對這些士族心中還是有忌憚的。
畢竟文人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當初郭嘉利用歌伶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如今那些士族中筆杆子成百上千,說不定什麼時候人家檄文一發,曹操又得天下聞名。
“若是我回許都任官的話,恐怕那些士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阿婉嘲諷的勾唇一笑。
誰能想到,這親父女之間,竟然也能走到如今這一步。
“此次我回許都,你們悄悄屯兵於潁陰和長平,隨時等待接應我們。”阿婉打開輿圖,手指點在了許都兩側的兩個城池。
賈詡和荀攸臉色頓時一肅,鄭重的點點頭。
阿婉看他們嚴肅的模樣,不由得勾唇笑了笑:“等從許都撤離,我們便直接遷府城回譙縣吧。”
“也好。”幾個人回答的都有些不情願。
雖說早有遷府城的打算,但是如今這樣好似被逼走的,他們心裡實在有些不快活。
但是卻也知道,再不快活也不能再留在陽翟了。
一旦和曹操撕破臉。
他們這些人再呆在陽翟就危險了。
很快,阿婉和郭嘉就帶著孩子動身了,郭奕小小的人兒如今做了兄長,倒是多了幾分嚴肅,兩個小的年歲太小,被托付給了蔡昭姬。
無論如何,到了最後蔡昭姬肯定能護佑他們的平安。
許都和陽翟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不過走了幾日就到了,再加上一路上他們的馬車也很舒適,幾乎還沒感受到路途的疲憊,他們就到了許都了。
到達許都的時候,是荀彧來接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