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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探案錄 姬婼 4354 字 2024-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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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渠連池,池連河,蜿蜒曲折,環繞國宅。

寧巒山順水而漂,起初還慶幸二人沒有追來,直到毒發全身麻痹,才知人家根本不必費這一番功夫。儘管依靠從前習練的心法,能強自壓製毒發攻心,但無法避免身體的失控,當他被水流衝到堤岸邊時,已無力爬上來。

岸邊的長草隨著夜風擺動,他吃力地抬起頭,卻見到了江左才有的小橋流水,而他的手邊竟然是接天的蓮葉。紅蓮怒放,長勢喜人且又規整有矩,絕非野物能成,他推測,自己是不小心進到了一戶人家的花園裡。

北地竟還有如此風光,思鄉之情如漫過心口的池水,不斷擠壓著他的胸廓。

不遠處生出一點螢光,漸漸放大,向他飄來,但寧巒山眼睛發酸,也可能毒已入腦,因而難以視物,他怕是桓照的後手,寧可淹死在水中,也不願被他捉去,於是鬆開扒住岸邊水藤的手。

但那個人卻放下手邊的燈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拉回了港灣。

那是一雙粗糙如樹皮的手,手的主人若不是乾儘粗活,便是常習武奮戰,是桓照的人來了嗎?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恨和恥辱從記憶中迸發,迅速將他席卷,並熊熊燃燒——

不,他可以在江陵因公殉職,也可以死於任一江湖無名小卒之手,但絕不能死在鮮卑人手裡!更不能死在桓家手中!那將愧對列祖列宗!

他的目光裡驟然湧起恨色,垂下右臂去摸腰間夾藏的暗器。

“上天有好生之德,公子,活著不易,何苦求死。”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像石子兒在鞋底摩擦,但餘音卻中氣十足。

沒有殺意,也沒有殺心。

一瞬遲疑,寧巒山被他用力拉了上來,他平躺在荷葉下,焦急地生出雙手,像嬰孩一般要去摸那個人的臉,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但很快陷入黑暗之中。

屋子裡點了香,清淡如山草,用以掩蓋濃重的藥味和血腥氣,寧巒山嗆咳兩聲睜開眼,視線還有些許模糊,但能判斷,自己正臥於榻上,在一戶人家的家裡。

是剛才那個人。

門在這時被推開,一個白須白發,滿麵傷疤的老人端著藥碗走了進來,他穿著尋常的粗布麻衣,和室內精簡卻昂貴的家具並不登對,且其步伐沉著有力,望之氣息內斂,不似尋常人,他便要撩開被子下榻。

手臂牽動傷口,他這才發現,貫穿的羽箭已被拔出,傷口用紗布包紮,不過隨他抬臂,又隱隱開始滲血。

此人包紮手法嫻熟,不是郎中,則必然也是軍人。

……軍人?

寧巒山眉頭蹙起,因為過度失血而缺水,當他張嘴時,空氣撩過乾啞的喉嚨,致使他猛然咳嗽起來。老人立刻放下手中的瓷碗,輕輕拍打他的背順氣,又給他腰下塞了個墊子。寧巒山抓著他的手,不假思索用漢話問:“這裡是哪裡?”

老人道:“這裡是始平聲公的舊宅。”

“始平聲公?”

老人頓了頓,眼裡落滿哀傷:“就是晉國前平西將軍,司馬休之。”

寧巒山緊繃的肌肉因為心頭攥著的那口氣的消散而鬆弛,隨後無力地向後跌坐,靠在隱囊上。明明還沒有喝藥,但他開口卻那樣苦澀:“始平聲公是魏王所賜的封號吧,聽說司馬平西一生輾轉多個國家,最後病逝於魏國。”

司馬休之一生從戎,若此地當真是他的舊宅,那麼家中仆人從軍善武,也就能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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