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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探案錄 姬婼 4354 字 2024-05-04

那老仆見他對司馬休之的事信口拈來,眼前一亮,抖著唇問:“公子也知曉……”

“啊?嗯……”

寧巒山彆過臉,躲在油燈的背後:“知道一些,聽說他當年一力支持攝政的司馬道子,在與世家的明爭暗鬥中力保司馬家,後來桓玄篡位,他受到桓玄的攻擊,被迫逃亡燕國,後來安帝複位,又再度歸來,出任荊州刺史。”

“在那之後,聽說其有不臣之心,太尉劉裕出兵討伐,兵敗之後又逃入秦國,秦國滅亡時,又率軍趕往魏國。”說到這裡,他自己忍不住輕嗤一聲,陰陽怪氣道:“還真是輾轉多舛的一生。”

那老仆本端起藥碗替他吹涼,乍一聽他的話,立刻把碗重重擱下:“胡說八道!主公分明是為劉裕構陷!他劉裕功勞再高,憑何敢騎在司馬家的頭上,公子你好好瞧瞧,如今的晉國朝廷,哪裡還有司馬家說話的份!滿朝文武,都是他的黨羽!若是主公不起兵,任憑他繼續發展壯大,此賊必成第二個桓玄!”

他聲音洪亮,此刻更是擲地有聲。

寧巒山怔怔出神,竟有些恍惚起來,他心裡燒著一股邪火,即便知曉站在他的立場,並不是信口雌黃,可就是抗拒接受。

老仆瞪著眼睛,據理力爭,許久後,麵對他那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不禁自嘲一笑,心漸漸涼下來。

和一個病人,有什麼好爭的呢?

但他一想到主公死前惦念不忘,纏綿榻上卻仍垂死掙紮的模樣,又心有不甘,喃喃道:“難道你們都是這樣看他的?”

寧巒山心裡如刀割一般痛,痛到手臂上的箭傷都微不足道。老仆見他冷汗滿頭,悶聲托著他的背,幫他喝完解毒的藥,隨後翻過他的手腕,掐起脈來。

誰都沒有再開口,寧巒山的目光垂在一邊,耳邊驀地響起一聲生疼的哭喊:

——“他就是不要你了,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命!”

“您不要誤會,這隻是我的一家之言。”他頓了頓,冷漠地將手從老人手裡抽出來:“世人如何看待司馬平西,又與我何乾。”

“老奴不是,隻是……”他內心並非想要苛責眼前的青年,奈何嘴笨,說不出大道理與他爭,過了許久才長出一口氣:“也罷,身死如浮雲,留給後人說吧,主公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堅持什麼,既遵循內心選擇,又何須他人證明。”

他這一讓,心裡那股火又竄了上來,和胃裡的藥相衝,竟然翻江倒海,往喉嚨上湧,寧巒山剛一張嘴,一口腥甜的血噴了出來。

“不行啊,這樣不行啊……”老人一下子站起了身,整個人慌亂得像陀螺。

寧巒山卻吊著他的臂膀,拽著他追問:“你這麼說,倒像是讓他受儘委屈,你說,你說啊!他有什麼好委屈的,輾轉流亡,他可曾有半點後悔?”

“你……你這……”

“你說啊,說!”寧巒山口含鮮血,蒼白的臉上青筋暴跳,幾聲呼喚下來,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老仆人也被他的氣勢駭住,張口結舌:“他,主公他,他這一生不曾後悔,即便重活一世,他依然會選擇站在司馬道子一側保司馬家,依然會對抗桓玄,對抗劉裕,即便四處躲逃,也沒有忘記自己是司馬家的人,沒有忘記擁護晉國,如果有機會,他寧願待在晉國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父母官,也不想四處漂泊!”

“他這一生於國無愧,要說後悔,隻是老來常於燈下枯坐,聽主公歎息,說他對不起自己的兒子!”

寧巒山氣急,猛咯了兩口血,老仆驚恐,要出門尋醫,卻又被他拉住,他一時不察,竟把人拖到了地上。

“公子你身上的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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