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見不得光,常去花樓談生意,坊間的都犯不著得罪她,可能還要仰仗她。”
囊家略一思忖:“還真有一個掮客,不過是略人的。”
賀娘子等在後方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目光可見一沉。
略人直白的說,就是劫掠人口,國戰之中,常有軍隊略人,不過一般都是征伐土地,把人拉去種田充奴,江陵城的掮客沒那麼大本事,能讓花樓的老鴇三緘其口的,多半乾了些逼良為娼,買賣良家婦女的勾當。
“下次贏的,給你多抽一成。”小山爺扔給他一串錢。
“好說。”
“人在哪兒?”
“沒有固定的居所,您可以試試通過四劫塢找到她。”
“四劫塢?她是四劫塢的人?”寧巒山蹙眉,比起剛才對付囊家的遊刃有餘,眼下反倒有些束手束腳起來。
——
這四劫塢乃江淮水匪出身,後來金盆洗手發家,籠絡荊州各係水船幫,黑白兩道通吃。
大樹底下暗草生,這些年在新舵主“白龍出江”屈長笑的帶領下,雖然常與官府打交道,但畢竟清水不養魚,裡頭還是藏著不少醃臢勾當。
野渡放船,慢慢向四劫塢川江舵的水灣靠近,豐腴的美人提了盞燈,橘光照出錦衣和珠釵,即便黑燈瞎火,她仍不忘上了個全妝。
“什麼人?”閘道的守衛出手阻攔。
她手裡掖著一枚飛魚令牌,又揮手令人抬上兩壇葡萄美酒,爽利道:“諸位辛苦了,甘管事請大家嘗個西域的鮮!”
今夜的貨已經卸完運走,守衛也不自覺放鬆下來,收了好處擺擺手放行。
船隻泊入水灣,風翠翠提著裙裾緩步出艙,就見碼頭上一人抱著雙臂迎風站在樓船前,餘光瞟見她,轉身拽著她手臂將她拉入懷裡,也不管旁人,狠狠香了兩口。
“哎喲,死鬼,辦正事要緊。”風翠翠嗔怒。
“我與你親昵親昵就不算正事?”管事甘鬆反問道。
懷裡的美人用手帕在他臉上扇了一把:“等這批貨送出去,有的是時間。”隨後她拍拍手,身後兩個精壯的漢子快步往樓船去,甘鬆舉旗,朝船上打了個手勢,船工立刻開艙放壯漢進入底艙,拉出幾個五花大綁的女子,當中兩個唇色泛白,臉上烏青,已經奄奄一息。
“水色差這麼多?”風翠翠冷漠地看著。
甘鬆解釋:“最近查得緊,沒辦法,隻能關下艙裡,你知道咱總瓢把子那脾氣,說金盆洗手就得金盆洗手,若是捅出去,不需官府介入,咱也吃不了兜著走!”
提到官府,風翠翠臉色不大好看,脂粉都遮不住額頭上那一層層的冷汗:“聽說官府的人最近找你問話了,彆是透了風聲。”
“不是,這不是紅信坊那邊死了兩個婊子嗎,那夜咱在那裡喝酒,所以過來問問話。嗬,窯子裡死人太常見了,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查的,吃公糧的果然閒得慌。”
“可是……”
“放心,我都跟孫媽媽說好了,不該說的彆說。”
風翠翠默了一會,等人全都拉上小船看管起來後,這才開口:“等這批貨脫手,我還是出去躲一陣,避避風頭,我這心裡總不踏實,最近好像被人盯著似的。”說著還朝附近環視一眼,川江舵佇立在長江邊上,起巨石樓船模樣,背靠懸崖青山,崖風呼呼吹,吹得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那幾個還不夠你使喚,都是黑市的好手,”甘鬆朝那兩個扛人的漢子抬了抬下巴,不客氣地譏諷了一嘴,“你們女人就是擔心這擔心那!”
“你老家那兒借我住住,你就說借不借!”風翠翠臭著臉逼問,她是上不得台麵的,也沒有靠山,不像甘鬆,借著四劫難塢的勢力作威作福,要是她被那個小山爺逮著,怕得脫層皮。
“借借借!”
“這還差不多,我走了,死鬼,可得想我!”
風翠翠跳上船,就著搖曳的水波駛出水灣,才堪堪回頭。
沿岸風急,黢黑的影子一晃而過。
風翠翠緊張地問:“你們看到什麼沒有?”
船頭幾個漢子麵麵相覷:“沒有啊。”
她拍了拍胸口,準備返回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