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派出搜尋屍體的捕吏與侯家一道上雪山,既然他們沒有修繕房屋,那窗戶鐵定是陽子瑜修補的,他上山采藥乃是慣例,隻是給了侯信製造假案的便利,即便兩者通氣時讓他儘可能避開搜尋屍體的人,但也不會就此草草下山,耽誤自己采藥的事兒。
那人會上哪兒去呢?
寧巒山心下生出大大不妙的預感,朝侯信大聲喝問,向雪山而行:“他一般在何處采藥?你可知曉?”
侯信被吼懵,半晌才反應過來,咽了咽唾沫——他不通岐黃之術,也是頭一回上山,哪裡清楚。
“我剛才在附近看到了那種草藥,跟我來。”幸而有荊白雀搶身在前,打破尷尬。
他三人風火急行,侯府的人跟隨而動,府衙裡尚有些不知情的,都被這陣仗駭到,連聲詢問出了什麼事,侯管家隻得簡單交代了幾句,說那具無頭屍體並非陽子瑜,陽老先生可能還沒死,並托請一眾趁天還沒黑,在雪山中幫忙搜尋陽子瑜的身影。
在向導的帶領下,不及一個時辰,玉龍拉措湖泊後的穀口陡坡前,傳來驚呼——
飛鳥齊齊振翅,天地間最後一絲光湮沒在高山之後,寧巒山下坡時腳步猝然一滑,荊白雀連忙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對,各自眼底隻餘下慘白和驚魂未定。
他們恐怕暫時走不了了。
——
仵作指著草坡下支離破碎的遺骸:“這是個人啊……”殘存的血肉和骨頭上,還留有野獸齧咬的齒痕,此人被山中猛禽所食,毋庸置疑。
侯信的心沉了下去,臉色極其難看,管家更是哆嗦地看向一側:“有,有酒壺。”
老仵作聞言,順手撿過來翻看,見葫蘆的底部當真刻著一個陽字,唏噓道:“先前那具屍體當真不是陽老先生啊,看這樣子,像是近日才死去。”
天色昏暝,寒風驟起,山中氣溫體感又低了不少,好些個都搓著手臂打哆嗦,不知是冷的還是被嚇的。
“如此慘烈,莫不是在山中為猛獸圍攻?”
此話一出,便有衙役立刻吆喝:“快把火把點起來——猛獸怕火——點火——”
寧巒山踹了一腳地上的野草,審視起來。
這裡土質鬆軟,按理說會留下印記,但奇怪的是土坡上並沒有成群的獸足,隻有淩亂的人類腳印,和拔地而出散亂的草根。
荊白雀沒有往前湊熱鬨,也沒有貿然和思考中的寧巒山搭話,而是向後退了幾步,靠上樹乾養神。
不過,有時候就是那麼巧。
她剛剛斜身一頂,樹乾中發出輕微的“噗”聲,她便退開寸許,暗自運勁猛推,那高鬆竟搖搖欲折,再定睛瞧看,隻見樹乾內部幾乎整塊斷裂,隻剩一層樹皮牽連。
外圍的人互相傳遞火把,四下探看是否有野獸窺伺,一來二去痕跡都被破壞覆蓋,寧巒山為此歎了口氣,什麼都沒有多說,侯信倒是回看一眼,感激地朝他頷首。
“諸位,安全為上,我們還是先回營地吧。”衙門的人在前領路,看侯信遲遲未動,又勸了兩聲:“侯老爺,我知您與陽老先生乃八拜之交,但事已至此,悲痛無用,還請節哀順變!”
侯信目光閃爍,竟垂然淚落,他揮手抹了一把,痛聲道:“……是我害了他!”
站在一旁的向導皺著眉頭,卻說:“這雪山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