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
聽見他輕聲的呼喚,少年驟然閉眼,隻覺脖間風涼,呼吸隨著心緒的起伏漸重。
然而等了許久也沒有感到痛楚,待他茫然睜眼,隻見一張笑吟吟的臉懸在額上。
侯齡之傾身,替他拂去肩頭吹落的枯葉,探手勾住他的脖子,像長兄一般柔聲道:“沒關係的白藏,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雖然沒法用孩子把他引出來,但不才收到關外來信,人可能就藏在大漠,有沒有興致走一趟?”
少年緩緩舒出一口氣:“屬下任憑主上差遣。”
侯齡之與他並肩穿過雲霧繚繞的山林,大半天的路程,不乏有彆的行客同路,其中有挑擔子的老翁,上坡時他搭了把手,遇上拖家帶口前去蜀中尋親的婦人,他又好心指示,甚至還破費,從商隊手裡給幾個打鬨的小孩買了新鮮的糖葫蘆。
他的模樣本就受人青睞,又如此親和,半天下來已經俘獲了同路男女老幼的芳心。
不過,默默看著的白藏,並不覺得自家老大是因為閒得發慌。
果不其然,在鋪就良好的第一印象後,他開始同人普及起白衣會的好處。
和尋仙問道的逃避式傳道,以及信奉神祗消災免難的精神慰藉氏傳道相比,他的話術更加落地,對於缺衣少食的貧農來說,幾國紛爭就和神仙法術一樣遙遠,他們最需要的,還是打倒克扣工錢的東家,肆意販賣奴隸的貴族,以及大肆以樂屬擴充軍備的軍閥,因而順著他們訴求,更側重許諾和對未來的憧憬。
隻要投其所好,就能玩弄人心。
“等到了長安,若有難處,便去這幾個地方。”侯齡之把人送走,負手而立的模樣,渾似滔天巨浪中的弄潮人。
“先生再會——”
咬著糖葫蘆的孩子,興高采烈地向他揮手,虔誠如對神明。
聽說漢末的黃巾軍,便也是從那高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太平道發展而來,果然,殺人真是最簡單的事情,籠絡人心才難。
白藏把手落在心口,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就是這麼讓人癡迷,不然自己又為何會費儘心思追隨。
“白藏?白藏?”
指節分明的手揮動,少年回過神來:“什麼?”
“通知怨女接人,”侯齡之重新吩咐了一遍,把竹傘一收,忽然又改口,“算了,讓漢中四壇接手,她就留在長安,敲打敲打那幾位大人吧,今年的買命錢是不是該結一下了。”
白藏難得露出朋友般輕鬆的笑:“您知道她曆來不出長安。”
“聽說是為了等人,不然何來怨恨?”
不等少年追問,他又道:“魚姐那邊有沒有消息?”
“沒有,上一次傳書還是魏王拓跋嗣迎娶秦國西平公主,我們在魏國並無根基,取信恐艱難。”
侯齡之頷首,又一一過問了幾壇事務,白藏知道自己尋人不利,來此提前做了功課,對答如流,隻是在蜀中和五鬥米道的紛爭上犯了磕巴。
巴蜀遠離建康,正所謂山高皇帝遠,又有得天獨厚的屏障,正是壯大己身的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