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探案錄》全本免費閱讀
拓跋一族曆來雄踞雲中草原,至先帝拓跋珪遷平城以前,一直以盛樂為都,遷都至此二十年,連年大興土木,城池尤為繁華壯觀。
平城內外分三部分,以皇城為心,模仿長安洛陽的宮室建製,起苑囿、觀堂、華殿數十處,氣派輝煌,當中又要數引武州活水環繞的鹿苑,最為華美。內城五百裡,分置市裡,九衢相望,裡宅布局亦仿長安洛陽建製,從北到南,按士庶分布,不許混居,而整個平城外城郭,更是被八大姓八大帥的守兵圍得似鐵桶一塊。
雖然魏國這些年不論胡漢,吸納了不少人,拓跋嗣又禮愛儒生,大力漢化,更是親自宣揚黃老思想及佛法,對於寧巒山和曹始音這樣的外族人來說,出入都城已無阻礙,但他們並無魏國士族文牒,仍無法滿城亂走,隻能先去了曆來人最多的商市,掩人耳目。
誠如那小二哥所言,進了平城,就好似泥牛入海,他們暫時失去了闞如的蹤跡,不過國宅附近守衛森嚴,一旦外人出入,反倒比魚龍混雜之地更易摸清,兩日下來,他們反向推出了闞如活動的區域。
對方既然一路不掩不避,高調行進,那麼入城後必有動作,隻需要守住這幾個地方,細心留意等候即可。於是,寧巒山和曹始音先往客棧寫了一間房,隨後便摸到了平城商市的車馬驛。
近兩年秦晉交戰,魏國始終隔岸觀火,因而邦交未絕,來往商賈隻多不少。
兩國一南一北,山川險阻,普通信鴿飛不了那麼遠的距離,寧巒山提前寫了信,在信中留下暗語,想要托付吳興錢家的商人往江左送信,曹始音收到闞如的消息時,正北上取平西將軍的遺書,本人並不在拏雲台,隻在路上飛鴿傳書,托門下食客上山檢查了前玉英館館主的墳塋。
墳墓並沒有翻新的痕跡,但闞如畢竟死了快七年,誰也不知道下葬前後是否出過問題,而門下食客又不敢擅作主張掘墳挖屍,因而拖延至如今,既然他們確定魏國有一個擅使天女散花的女人,便不能再耽擱,必須由能出麵之人主持開棺。
四館四客中,除了一死一失蹤,剩下那位跳珠館秦喻因舊疾一直在湘西將養,二將裡頭蟲魚已死,剩下的龍孫神出鬼沒,有說法是並不在江左,思前想後,倒是隻有闞如的徒弟,那位新晉館主合適。
但這位蓉館主在三年前出嫁,嫁的是山陰高門,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日子並不住在潁川,而這三分之一恰恰就在這幾月,隻寄希望於她接到書信,能返回潁川主持,儘快答複消息。
他剛交付了定金,把信用蜜蠟封死,轉頭就見一車隊從身前緩緩駛過,他向後讓了一步,抬頭便迎上招展的桃花旗。
“三十六陂?”
“客官識貨啊,正是三十六陂,不過他們不入關,送信還得靠我們。”錢家的人笑眯眯地解釋。
曹始音喚他離開,他卻遲疑了片刻,反手推他先走,口稱自己還有要事要辦,轉頭向錢家商人打聽起來:“家父是個畫癡,對西域的金精作顏料入畫很感興趣,我忽然想起來,前不久他托敦煌的故友尋了一些,在下要在平城久住一陣,還想尋個可靠的人捎帶給我。”
錢家人為難道:“您這事還真隻有三十六陂能辦,關外的商路幾乎都被他們包攬,我們與他們有協定,不插手關外。”
寧巒山便指著剛才車隊離開的方向:“那我……”
“他們在平城有除了北農典城最大的行當,我請人送您去。”這位年輕男子氣度不凡,出手又大方,送的信件絕密,最關鍵的是,他身邊那個冠劍的中年男子,拿出了江左豪門才會使用的鈐記,看起來像是此人的護衛,能用得起如此武功高強的護衛之人,身份必然不簡單,他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過。
寧巒山卻擺擺手:“煩您給我指個路就行。”
那人識趣,便留了個地址,寧巒山問路而去,走到了一間占地足有一畝的邸舍前,他搖了搖門上掛著的桃花鈴,不久便有個精瘦的男子開門來迎。
“客官可是要走貨?”
寧巒山如是道:“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