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老肖覺得姚堯很成熟,對各種事情看得透徹,心大想得開,同時堅守著自己的原則,會幫助人,被欺負的時候也知道反抗,進退得宜。
可說他早熟吧,他時不時又表現出青少年的幼稚。
比如現在,老肖在上課的時候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在和後麵的學生鬨彆扭。
姚堯的嘴角都快垂到地麵上去了,故意把身體往前坐,遠離後排的陸辰舟。
而陸辰舟上課顯然也不專心,時不時瞅姚堯一眼,不停地更換坐姿,看起來很煩躁。
小孩兒吵架真有意思,還搞冷戰。
老肖當然不會去管學生們私底下的“友誼”問題,隻是班上的這兩個人孩子有些特殊,經常讓他分心關注。
姚堯是姚海豐的兒子,他需要照看著,陸辰舟是班上的傳統問題兒童,這學期家庭又產生巨變,自然也要多關照。
不過自從陸辰舟跟著姚堯參加社團後,整個人平和了許多,也沒那麼陰沉了。
不得不說姚堯有魔力,搞定了張子謙和陸辰舟兩位麻煩人物,說起來他也搞定了自己,姚堯高一的時候同樣讓老師頭痛,現在卻成了先進分子。
所以彆太早對一個孩子做出論斷,每一個學生都有無限可能。
徐副校長的事還在發酵,上麵查出了他更多的問題,連徐蔚然都被叫到校長辦公室問話。
副會長被當堂叫走,學生們全在議論。
這件事理所當然地上了學校留言板,有目擊人士聲稱,當時正在上課,班主任突然出現在實驗班的門口,把徐蔚然給叫走了。
“當時副會臉色差得喲,鐵青鐵青的,超級嚇人。”
“為什麼副校長出事會喊徐副會啊,跟她有什麼關係,他們隻不過是普通親戚。”
“傻啊,既然是親戚,怎麼可能清清白白,徐副會家肯定從副校長那裡得了好處。”
“聽說副會能進實驗班和學生會都是副校長弄的,嘖嘖嘖。”
一時之間,關於徐蔚然的流言蜚語傳得到處都是。
大家的想象力還是不夠,沒能想到徐蔚然連成績都是假的。
再後來,副校長徹底下台,從學校消失了蹤影,而徐蔚然的學生會職務被撤了下來,她在學生中的聲望一落千丈,再加上她現在成績也不行,完全沒有立足的資本,在班上抬不起頭。
就這麼幾天的工夫,學校的局勢徹底轉變,很少有人知道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誰。
而幕後黑手姚堯同學還在跟他的後桌較勁。
之前姚堯想遠離陸辰舟,是陸辰舟一直在他麵前晃,現在姚堯好不容易想通了,陸辰舟卻冷了下來。
隻有他一個人覺得在酒吧的那天晚上很開心嗎,第二天他歡天喜地地跑到學校,想跟陸辰舟說說話,結果這個人給他擺冷臉,心涼了半截。
姚堯很不高興,連徐副校長下台都沒讓他快活幾分。
午休的時候,他懨懨地在學校亂晃,在葡萄架下坐下。
現在已經到了深秋初冬的時節,葡萄架上的藤蔓全禿了,隻留下光禿禿的黃色藤梗子纏繞著石頭,依稀有著夏天枝繁葉茂的殘影。
外麵風大,學生不會在這裡多停留,隻有姚堯坐著吹冷風。
他坐著坐著,有個人走過來,在他麵前站定。
姚堯抬頭看過去,卻不是他期待的那個人。
盛燁垂著頭,注視著姚堯。
姚堯扯扯唇角,說道:“來找我是不是又為了徐蔚然?”
這回盛燁沒有否認,點點頭。
姚堯一點都不奇怪,盛公子是不會放棄徐蔚然這個棋子的,特彆是他現在身邊能用的人不多,徐蔚然好歹是他的一份助力。
盛燁說道:“希望你能放她一馬,不要趕儘殺絕。”
姚堯嘲諷地笑笑:“不是我趕儘殺絕,她和她的親戚選擇做那些壞事的時候,就等於在自殺。”
他說著說著擺擺手:“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我說過是徐蔚然一再惹到我,我才開始不耐煩。”他看了看盛燁,“你最好勸她靜下心來學習,但凡她把動歪心思的精力分一些到學業上,事情都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算是我最後的忠告吧。”
盛燁望著姚堯。
姚堯該說的都說了,問:“還有什麼事嗎?”
盛燁的臉上沒有笑容,說:“堯堯,你真的變了,變得好陌生。”
以前的姚堯雖然會打架,但就像一隻忠心耿耿的小狗,隻是叫得凶,從不會咬他;現在的姚堯彬彬有禮,不跟人動手,對付起人來卻絕不手軟。
姚堯很平靜,說道:“盛燁,即使我變了,你也從沒試著接受過。”
盛燁無話可說,安靜地轉身離開。
姚堯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想,再見了盛公子,這次他們是真的分道揚鑣了。
姚堯依舊坐在葡萄架下發呆,他沒察覺旁邊的建築後麵還有一個人,默默地全程圍觀他和盛燁講話。
陸辰舟靠在牆邊,抱著胳臂,眉頭緊鎖。
他盯著姚堯,無聲地問出心中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