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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緹倒是被謝冰柔的話問住了,不免為之語塞。
謝冰柔微笑:“我若為了維護名聲而謙讓,那便失去了謙讓的本意,隻不過是一些做給旁人瞧的博名之舉。我若當真心懷坦蕩,就應當坦然接受好意,並且心存感激,就如此刻這樣。而不是因為一些疑心,又或者為了滿足旁人眼中審判,而故作姿態。”
“至於外人議論,旁人揣測本不可控。隻要謝氏家中姐妹個個問心無愧,外麵的閒言碎語也不必理會。”
沈婉蘭溫聲說道:“五娘子說得是。”
她神色似有些動容,一副為謝冰柔這些話所觸動樣子。
謝青緹瞥了瞥謝冰柔,又看看沈婉蘭,小臉上有些擰巴,卻終究沒有再說些什麼。
但溫蓉這個謝氏大夫人卻是極寬慰。程嫗傳來的消息裡說謝冰柔舉止怪誕,可謝冰柔人前能有如此應對,怎麼看都是可以教導的。
這場好戲沒有正式開張,就已經結束,秦玉紈並沒能看上什麼熱鬨。
她瞧著溫蓉已經拉住了謝冰柔的手。若不是對這位五娘子滿意,溫蓉這個大夫人也絕不會如此。
謝冰柔又說道:“舍妹無禮,我雖剛歸來,也煩請大夫人容我教導。”
溫蓉也點頭應允。
這樣一來,謝青緹方才的無禮就不會受到大夫人的責罰。
秦玉紈細細一品,越發覺得謝冰柔善於擺布唇舌。可溫蓉卻仿佛看不到謝冰柔的那些心機,眼底反而添了喜愛。
秦玉紈忽而覺得極不公平。
自己女兒謝拂君自幼在這兒長大,卻從未得到過溫蓉這樣專心關注的眼神,那眼神裡還有幾分讚賞。
溫蓉一直追求一種大家子弟的從容和優雅,剛回來的謝冰柔仿佛也滿足了溫蓉這位大夫人的某種幻想。
謝青緹悶不吭聲,她盯著沈婉蘭素色的衣擺,眼底泛起了一縷厭憎。在她心裡沈婉蘭是個慣於作偽的人,平日裡最會裝模做樣演戲。
她也是擔心這個鄉下來的阿姊被沈婉蘭所欺,壞了名聲還不知道。
不過如今她倒是覺得,自己這位阿姊也許是個很聰明的人。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聽出阿姊向大夫人討情,讓大夫人彆責怪自己失言。
謝青緹如今嗓子是尷尬期,性子也到了一個女娘生長過程中的尷尬期。她沒有成年人的成熟與周全,可也已經不是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她剛剛看透了這個世界,滿腦子都是陰謀論,這樣半吊子的宅鬥腦也讓她顯得不怎樣討喜。
謝青緹暗暗撇撇嘴,卻是下意識的跟上了謝冰柔。
入了謝府,穿過幾道門,便到了廳中。
幾個訓練有素的仆婦向前,奉上溫熱茶水。
秦玉紈輕輕品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將心底那縷燥意壓了壓,方才和聲說道:“五娘子無事,真是極好,誰曾想竟會撞見這樣的凶事。我聽聞好似這樣的案子,兩月前還出過一樁,死的是石大人家蓄養的家伎鶯娘。她因性情輕浮,外出與人私會,後來就死在東市水渠之中。”
“聽聞那鶯娘年紀雖輕,卻最為貌美,雖不過是個家伎,卻能用幾萬錢做新衣。可她死時,卻是滿身溝渠臟汙,肚子上被剖了一刀,聽說死時渾身酸臭不堪。”
秦玉紈似被嚇到了,嗓音漸漸的低下來。
然後秦玉紈抬起頭,麵頰上帶著懇切之色:“五娘子,以後這樣的邪事,便不要湊向前去了。”
她滿麵都是關切之色,可一旁的謝青緹卻不是這樣想的。
以謝青緹這不成熟的宅鬥腦,她覺得秦玉紈是在故意陰陽怪氣。
一旁程嫗撇撇唇角,心忖之前五娘子還說死的是個高門貴女,應當心存憐憫。卻不曾想如今的胤都浮誇成風,喜愛比富,便是豪門蓄養的家伎也可高屐華服。
謝冰柔卻仿佛聽不出這其中的陰陽,秦玉紈那些言語就像是打在棉花上,謝冰柔隻輕柔說道:“多謝長嫂關心。”
她想原來兩月前,京城已經出過這樣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