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蘭慢慢的扯緊了手帕,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在謝家總是極恭順小心,生怕有半分差錯。她說自己愛素淨,其他女娘愛挑一些鮮豔的衣裳,她也從來穿得素素的。京城也有張揚的女娘,陛下幾個公主就很張揚,隨五娘子一並回來的裴妍君也很張揚。就連人前犯病胡言亂語的謝青緹,其實也很得大夫人的寬容。
可自己不同,自己跟她們都不一樣!
其實阿萱那些話,也說到了沈婉蘭心坎裡。那就是她若順利嫁給了四郎,就會比謝家其他幾個姑娘嫁得都好。那樣一來,她的心尖兒就有一縷隱秘的,快意的竊喜。任誰罵她是門客之女,她也還是飛上枝頭,於是那些瞧不上自己的人會越發嫉恨,發了瘋似對自己尖酸刻薄,可她們的咒罵又有什麼用?
她是必要嫁給元四郎的。
這日謝濟懷輪休歸來,秦玉紈便迫不及待的尋兒子說話。
她私下收買六娘子身邊人,白蘭已經被打發出府,溫蓉也尋她過去敲打了一番。秦玉紈不免生出了些狼狽,她也想不到謝冰柔一回謝府,便落了自己這麼大臉子。
溫蓉身為謝家大夫人,分明是偏心的。
她不免向自己兒子描述起五娘子,謝冰柔年紀尚輕,行事卻頗為無禮。
可謝濟懷卻對這個小姑頗有興趣,當他聽到連章爵都稱讚謝冰柔驗屍格目寫得好時,眼睛也不覺一亮。
章爵性子輕狂霸道,偏生得太子賞識,亦是北宮舍人出身,素來也是眼高於頂。連他都稱讚謝冰柔,可見自己這個小姑有些本事。
於是他腦內便浮起梧侯家中那個案子,聽聞元後頭疼,招了小衛侯入宮,讓小衛侯處置這件事。
太子和元後都是極信任小衛侯的。如今陛下身子困衰,太子日益權重,也很依仗他手下那些北宮舍人。小衛侯添任北宮主事,為太子暗翼,替太子出謀劃策,手中權力極大。他官職不大,可近來朝中許多大事已有小衛侯的身影,更能影響一些年輕官員的升遷。
如若這樁案子自己能有亮眼表現,指不定能入小衛侯法眼。
梧侯府上這樁案子牽涉內眷,他這個大男人有諸多不便,偏生這時候自己府上來了位善於斷獄的五娘子。這豈不是自己運勢?
謝濟懷正盤算自己前程時,耳邊卻聽著秦玉紈說道:“六娘子從蜀中歸來,帶來些書籍,這些書籍也算是謝氏之物,至少是咱們這一房的。她一個女娘,占著也不是道理,你說是不是?”
秦玉紈問是不是,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是,而且她是想借兒子的勢。她心裡有一根刺,紮得渾身不舒服,便想要用禮數將謝冰柔壓一壓。
謝濟懷回過神來,頓時脫口而出:“那豈不是得罪了五姑母?”
謝濟懷甚至眉頭皺了一下,他察覺到秦玉紈不喜歡謝冰柔,可左右不過是些爭風吃醋的內宅小事,和他的功名相比當真是無足輕重。
有些男人對內宅女眷會失去尊重,謝濟懷顯然也是這樣男人。
“母親何必斤斤計較這些小事?這內宅裡的計較終究是小事,五姑母得章司馬稱讚,又得鄧家感激,還與那裴家女郎交好,何必與她交惡?更何況咱們這一房,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且莫目光短淺,做出什麼糊塗事。”
他說秦玉紈目光短淺,是有些無禮的。可秦玉紈已經習慣性依順自己兒子,竟也並不覺得謝濟懷無禮,隻氣堵愛子竟對謝冰柔如此稱讚。
秦玉紈也聽出來自己兒子對謝冰柔有籠絡之意,可她竟不敢如何的言語。在兒子前程前,一切都是可以退讓的。更何況她因謝雲昭心裡生出的那根尖刺,本也不能宣之於口。
她想著謝冰柔年幼秀美的樣子,心裡更一陣子發堵。五娘子比濟懷還要小幾歲,可謝濟懷稱其五姑母時,卻沒顯出什麼彆扭。可放在當年,她每次撞見謝雲昭,那一聲叔父卻極為燙嘴。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到了次日,一輛馬車就從謝府小門悄悄駛出。
謝濟懷態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