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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薄情手則 柯小聶 5419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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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那婢子一並過去元儀華那兒的也不僅僅是素娥,還有在場幾人一並同行。

眾人心思各異,薛重光瞧著衛玄背影,眸光亦越轉深邃。

就像他跟兒子所說那樣,歸胤的楚將能得列侯者,也隻有二人。除了自己,便隻有一個老衛侯。

可老衛侯卻並沒有留在京城,而是打發去了封地。列侯身份雖貴,但卻不似祁氏封王那樣,能在封地享受任命官吏的權力。一旦去了封地,列侯雖可享得一地賦稅,卻並無什麼實權。

除非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才能參與帝國真正的權力,就像如今的衛玄一樣。

彆人惋惜衛玄全家被屠,可這反而是衛玄的進身之階。陛下開始對他放心,太子也將之引為心腹。這個年輕的北宮主事也開始網絡自己之勢力,隻是與楚地舊屬全無乾係。他楚地之臣的身份已伴隨全家被屠而被清洗乾淨,取而代之是太子心腹的新稱號。

彆人都說衛玄是踩著親生父親頭顱謀取富貴,而那樣的故事裡,仿佛也有一點兒真實。

和旁人不一樣,薛重光是認得楚地那個巫女的。

那年天下方定,衛衍歸鄉,彼時衛衍年逾四十,也有妻有子。可那祭祀的巫女現身,陽羨侯卻盯得移不開眼睛。

年輕的巫女服黑衣,一曲祭舞跳完,便摘下了麵具。那女娘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容貌頗美,隻是麵頰白慘慘的沒什麼血色,不似活人。

那時薛重光隻看一眼,便移過眼去。那女娘雖美,卻不似活人鮮潤,竟好似什麼山精鬼魅作祟。他不喜歡,衛衍卻為此著了迷。

薛重光見過那楚地巫女,便知衛玄確實不是正室嫡出,隻是寄養在正室名下。因為衛玄容貌和那楚地巫女有七八分相似,隻是不似那個女娘那樣的鬼氣森森。

彆人都說那楚地巫女是要侍奉神明,保持處子之身,凡人沾之必遭災禍。衛衍卻不理會,扔將那楚地巫女納為小婦,養在宅中。

可後來吳王世子卻說,當年天生異相,有妖星紅光吞吐,飄浮不定,衛玄就是那時出生的。

而如今,衛玄這顆帝國的妖星卻是飄浮不定,不可琢磨。

楚地巫女滋生出的妖物如今卻蟄伏於京城,披上了錦繡皮囊。

這時的梧侯府中,一道身影急匆匆的掠來,因為走得急促,少女麵頰也不由自主的透出了兩抹嫣紅。伴隨少女麵頰泛起的紅暈,昭華公主麵上怒色愈盛,極是惱怒。

昭華公主得了消息,她匆匆趕來,然後一眼就瞧見了素娥。

素娥麵上淚水雖被擦去,可眼眶猶自發紅。她也未來得及用脂粉掩飾裝容,此刻麵色不免有些憔悴。

當然更重要的事,素娥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昭華公主不覺氣得輕輕發抖。她仿佛回到了十二歲,那年她推開門,就看到一向疼愛自己的堂兄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現在衛玄仍跟當年一樣,為了討上麵的人歡心,居然使出這樣手段。

帝國的公主華貴可人,卻被眼前的齷齪氣得微微發抖,她忍不住厲聲:“衛玄,你莫不是要殺人滅口?”

她嗓音裡頗多惱意,眼底亦不覺浸出了一縷水光。她生性慈悲,可衛玄這樣的惡徒已是不可救贖。哪怕她不自禁留意衛玄,可她也有自己驕傲,絕難容忍衛玄這般的惡行。

昭華公主側頭,問素娥:“素姬,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你隻要說出,我必會為你做主。”

素娥卻咚的一下跪下來,她恐懼得身軀抖了抖,但她應答得也很快:“公主誤會了,妾因愛子之死,一時心灰意冷,生出了糊塗念頭,竟欲自縊尋死。幸喜被人發現,將妾救下,才使得妾沒做糊塗事。”

昭華公主自然不信,卻知素娥是不會說實話了。她麵上透出了一縷尊嚴受挫的忿色。她鄙薄素娥的懦弱,同時也有些心慌。

衛玄善於拿捏旁人性情裡的弱點,兄長已將他引為心腹。而母親呢?元後性子溫柔純善,可也太過於愛惜族中家眷。若元家阿姊當真犯下錯事,也應當秉公處置才是,怎麼能任由衛玄拿捏?雖然有些可惜,但如此方才能顯得大胤皇室處事公正,為天下表率。不是嗎?

為證皇室清名,那麼就算犧牲元家阿姊一條性命,也是值得的。

昭華公主嬌美的麵頰蘊含了幾縷惱意,望向了衛玄。

衛玄雙眸如兩泓沉水,被陽光一映,卻顯得又深又沉。那雙眼裡沒什麼表情,可昭華公主卻覺得那裡麵似有對自己的譏諷。

顯得她這個公主既年輕,又淺薄,很是愚蠢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