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兔很大一隻,但動作敏捷,且戰且退,愣是沒被偷花賊手伸到身後抓住。
反倒是將對方的屁股咬得傷痕累累,紅色的血水伴隨著偷花賊身上的水跡,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什麼人?!”
何其打開手電開關,直接對準男人的臉照過去。
在黑夜中,突然的亮光刺眼,偷花賊一邊要護著屁股,一邊又想捂眼睛,一時手忙腳亂。
轉念反應過來要逃,去路已經被何多盛堵住。
偷花賊回過頭,又是拿著棒子的何其。
一老一少將偷花賊堵在荷花池邊。
何多盛想到自己的寶貝金荷生死未卜,十分痛心:“你這個賊是不是來偷花的?!”
“道長,我還沒偷著,就被水裡的東西咬了!”
偷花賊想到水裡那突然躥出來的玩意兒,就後背一陣發寒:“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啊?摸起來好像有毛,可毛還紮手……”
一旁的渣渣兔蹲好,挺胸:“唧唧!”
兔爺在這呢。
男人順著聲看過去,看到燈光一角,一隻形容古怪的巨大兔子正看著它。
兔子頭上的毛尚存,身上卻禿禿的,夜裡紅眼珠泛著紅光,十分滲人。
“這、這是兔子嗎?!”男人看看地上驚悚的兔子,怕得往後躲了一步。
但一動屁股疼得要命,偷花賊眼中湧下兩行熱淚:“嘶——,原來兔子真咬人啊!”
結果就是渣渣兔又被氣到了。
渣渣兔仿若彈簧一樣,再次原地跳起,衝向了男人的屁股!
何其有個疑惑,為什麼就非得……咬屁股呢?
等渣渣兔解完氣,何其從兔口留下人,看向偷花賊的目光流泄出絲絲憐憫:“報警,然後送你去醫院吧。”
比起渣渣兔的戰鬥力,這偷花賊真是太弱雞了!
自己喊出聲,把人驚動。跑也不會跑,一點兒沒有盜賊的專業反應,看來是個生疏賊。
何其最近還知道了許多兔子新知識,兔兔們長相軟萌,但是破壞力也很強,照樣是“拆家小能手”。因為兔子的牙齒需要磨牙,所以巨愛咬東西,從數據線到牆角,沒有不能啃的,而且生起氣來,兔子蹬也非常有勁。
何況,何其的渣渣兔目前就連長相都跟軟萌沒有關係,是真·凶兔。
***
醫院。
醫生護士處理著偷花賊——晏力金的傷口,一旁還有很多針藥在準備著。
何其坐在外麵走廊旁的椅子上,對著趕來的警察大哥陸誠尬笑一下。
“好巧,陸哥我們又見麵了。”
陸誠也笑:“是挺巧的,正好我值夜班。不過天天見警察,這可不是什麼高興事啊。”
何其歎氣:“都怪裡麵那個偷花的。也不知道偷朵花乾什麼,摘了花也開不了幾天。”
陸誠拿著記錄本,有些疑惑地問:“聽說偷東西的被咬傷了,傷勢還不輕,道觀養了狗嘛?”他去道觀的幾回都沒看到狗。
何其表情更尷尬了。
“是我家兔子。”
陸誠:???
何其背了包來,渣渣兔從鼓鼓的包裡探出頭。
陸誠看見兔子,把渣渣兔和沙雕新聞結合起來:“這是那隻網紅兔吧?嚇退猛虎那隻。”
麵上雲淡風輕,但陸誠心裡已經在翻雲覆雨。
大猛虎,金荷花,加班花……現在連隻兔子都要這麼神猛嘛?
何其認領了渣渣兔的網紅身份,宴力金的家人也到了,是一對年齡介於中老年之間的夫妻。
看見陸誠一身警服,夫妻兩個表情擔憂,著急地圍上來。
“警察,是不是弄錯了?我兒子可是白領,哪裡會偷東西!”
“是啊,我兒子可老實了,從小到大就沒偷過東西。而且他要什麼,那也買得起啊,完全沒必要偷。”
夫妻兩個解釋著,看向何其的目光不太善。
何其:……
何其:“我們家有監控。”
宴父企圖掙紮:“還不能是走錯了?”
何其:“我們家是道觀,門口九十九級台階,圍牆也很高。你兒子是不是夢遊的時候會飛啊?”
陸誠也沉下臉來:“先去給宴力金辦手續,他錢還沒交呢。”
陸誠督促著兩人辦手續,把錢交上。
何其心道古怪。這對夫妻竟然隻關心偷花賊偷東西,不見關心兒子受傷。不過這是彆人家的事,何其選擇閉嘴。
等了很久,宴力金處理完傷口,被送進病房。
在陸誠審問宴力金的時候,他父母還一直插口,結果被陸誠直接請了出去。
等兩夫妻走了,何其聽著宴力金吞吞吐吐地把他偷花的原因道來。
“我、我想偷那個荷花,是因為我聽說那個荷花很靈,有福澤聚身。我就想偷了拿回家,給我老婆吃了好保胎。”
宴力金神情沮喪:“我老婆這都是第三胎了,再保不住她精神都得崩潰。”
陸誠皺眉,問:“醫院去了嗎?”
“去了的,第一胎當時不知道,第二胎就很上心,發現不對後去醫院住了好幾個月,一周的保胎針頂我們兩一個月工資。可錢花了,罪受了,孩子還是沒保住,醫生就說我們懷的孩子質量不好。”
宴力金越說越覺得苦,眼淚忍不住下來:“然後醫院建議我們去大醫院做試管,一次沒成功,又來一次,再來一次,那叫一個遭罪。”
何其:“遭罪的不是你老婆?”
這哭的,好像是他去穿刺一樣。
宴力金趴著的姿勢,費力扭過頭:“我就是心疼我老婆啊!”
何其:“不生唄。”
“她硬要個孩子,我都勸她不要了。我們兩個人精子、卵子都質量低,根本就不適合孕育。”宴力金覺得自己夫妻兩真是倒了黴。
何其看他哭得還算真切,沒再繼續捅刀,口氣放軟一點:“你有沒有問過你老婆,為什麼想要一個孩子?”
宴力金抽泣了一聲,道:“我老婆說想要個愛情的結晶,而且她特彆喜歡孩子,很早就想要一個孩子……”
兩人一直備孕好多年,一路都走了過來,好不容易懷上三胎。結果前兩天又見了紅,等老婆出了院,前些日子去王母觀上過香的宴力金就動了歪主意。
當然,這也是因為何多盛拒絕了所有想用錢買金荷的人,斷了宴力金走正規途徑的念想。
宴力金還想過賣可憐試試討的法子,可怕問了不成之後,他再去偷暴露自己。
今天傍晚,他看到老婆小心翼翼的脆弱模樣,心一狠,做人的這輩子頭一回當了賊。
宴力金哭訴完,對著何其誠懇道:“對不起,我知道偷東西不對的,我就是沒法子!嗚嗚嗚——”
陸誠都被他說得眼熱。宴力金不同於那些偷盜掙錢的,也不是搞破壞,而有自己的苦衷。
何其歎氣,恨鐵不成鋼:“你可以強硬一點,就說你想要老婆,不想要孩子!更不想要你老婆遭罪!你強硬起來,你老婆還能自己懷上孩子?再受這個罪。這個不成,你再編個你討厭孩子,你就使勁鬨唄。”
宴力金小聲:“我老婆體弱……”
“生氣能比流產傷身?你清醒一點,大哥!”
何其氣不打一處來,有時候生活可能真地很難,但是有的難處——那是可以解決的、然後再避免的。隻要人心夠堅定,沒什麼做不到的。
宴力金怔了一瞬,而後垂下了頭,把腦袋埋在枕頭裡。他的兩隻手,緊緊抓住了病床的兩邊,手背繃出青筋。
陸誠提醒:“彆悶著,有窒息危險。”
宴力金的眼淚斷流。
何其又道:“哭什麼哭,哭有什麼用,你老婆現在孩子還懷著呢。彆哭了,先想辦法安撫好她知道這件事的情緒,大半夜的,你爸媽都出門了,她會不會知道?”
“我打電話的時候告訴我爸媽偷偷來,讓他們彆——”
宴力金話沒說完,病房外頭響起一個不太清晰的詢問女聲。仔細聽,能聽出是問著他的名字找他的。
宴力金人傻了:“艸!我老婆來了,怎麼辦啊?!”
宴力金還想掙紮著起身,被何其瞪了一眼。
何其:“趴著,我搞定!”
很快,女人到了宴力金病房的門口。
門主動打開,女人看到了等在門邊的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