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在金網中掙紮,可卻奈何不了金網分毫。
羅盤縮小,綁在手腕上。何其用神識焦急問話。
——“臭寶,這金網是什麼?!”
——“名為捆仙索,但看其材質,應當不可能困住你的。你攻擊金網,我再看看。”
何其被金網緊貼著,桃木劍已被迫收回,不然得紮進自己身上。
沒了桃木劍,還好何其平日多番練習存想符籙,此時就十分便利。
何其心念一動,熟練地祭出了兩道符籙。
一道火符在前,冰凍符在後。符籙皆是她祭出,故而也好控製,不會傷及自身。
熱脹冷縮,兩者交加,是何其臨急想出來的辦法。
眼看金網被燙上紅意,又被冰符凍住,鎖鏈之上浮現裂縫。可緊要時刻,金網之中又漾出紫意,將冰火雙符的餘效儘數驅散。
這也驚動了跟殷野周旋的支子勇。
支子勇再狠咬一口舌尖。
大量的精血,被他咽下,將肚中他利用異族信仰之力供養了將近二十年的“神佛”徹底喚醒。
支子勇身上氣勢再漲,他斷掉的手,竟是在骨節“哢嚓”聲中,活生生地再長出來!
逆天命,活白骨。
支子勇遠麵上神情一震,邪肆的麵上眉尾揚起。
他原本那隻手上浮現銅色,生捏住殷野砍過來帶風的瘋刀。
另一隻手,則是如先前一般,奇異地動了起來,看似慢,實則快。
支子勇口中喝道:“吾之金索,縮、縮、縮!”
金網上頓時紫芒閃動,往內裡縮去,整個又小了一圈,且其上的金芒也閃爍刺眼。
仿若被塞進塞不進去的行李箱,錯骨般擁擠。何其腕上羅盤漾出白光,保護著她,將如針的金芒吞噬。若是沒有臭寶,就是針紮伺候。
可那層紫意,臭寶竟也沒辦法擋住。
帶著惡意的紫芒刺痛何其魂魄,讓她悶哼出聲。
悶擠之中,臭寶的回複更叫何其心驚,甚至驚得忘了刺痛感受。
——“這金網應當是融了你的紫河車,有你和你母親的氣息。”
什麼鬼?
有她和她媽的氣息?
紫河車,那不是乾了的胎盤嘛。何其就覺得離譜,就算她媽也穿越過,可她明明是現代出生的,胎盤怎麼可能在唐國出現。
何其頭疼得厲害,一時就覺得很不對勁。心中想著,總不能是外公也在騙她吧?
她分明記得,外公說過,她媽何明心遊曆歸來,肚子裡帶了八個月的她。
何其忍著頭疼和心急,又跟臭寶確認了一遍。臭寶嚴肅的回答,讓何其陷在懷疑裡。
——“不會錯,是你跟你母親的氣息。你的感覺也告訴你,這金網讓你覺得莫名親近,對不對?那就是證據。也唯你的紫河車,帶了能堪比仙靈之氣的先天氣息,讓這金網強悍得可怕。”
何其:……
這是、我害我自己?!
另一邊,支子勇手部化銅,一時堅硬無比,手握利刃不傷皮毛。
殷野聽到小神仙的悶哼聲,心中忍不住生出急躁。
外部還流瀉著何其被金網紫芒攻擊,受傷溢出的生氣。
生氣往外溢出,催化洞中地麵之上的草木根須、草木種子。
霎時金白光芒交錯的光團下方,草木如破土春筍、生長出來。也更讓殷野看不清光團中,他擔憂的人處在何種境況。
殷野幾次攻擊,利用他的武學底子,傷倒是傷到了支子勇。可支子勇這會簡直不是人,能重生斷臂,也能讓自己身上的傷口愈合。
給人一種無望印象——區區人力如何抵抗這等力量?
殷野一刀劃過對方脖頸,可這也無用。
他心中就知道,普通手段全部沒用。
心念急轉,殷野循著何其教過的,踏著罡步,口中無聲默念——天雷隱隱,龍虎同行……
天雷咒念到一半,殷野耳畔傳來小神仙的叮囑聲。
——“殷野,你保重自己!往後靠,你爹身上有功德金光可以保護你!”
隻這匆匆一句。
光團之中,何其下定決心,用神識對臭寶交待。
——“來吧!我們自爆!”
因為那據說是何其的紫河車太強,臭寶也帶不走何其。就像母親要留著孩子,旁人也不能生搶,何況還是一個“剛生產的母親”。
沒辦法,何其隻能繼續騷操作,想到了一開始來唐國打工,臭寶說過的——她死也不會真的死。
死一次,總能回去了吧?!
何其的眼睛暫不得視物,但其他識感還在,能聽到殷野被好幾次甩出去,摔砸在地上的聲音。
何況,還有外邊。她留在殷野同行軍中將士們身上的太上驅邪符籙,在這短短片刻內,已經失去了好幾個保護目標。
外麵定然也是出事了!
因為如今識感強悍,何其也聽見了,殷野進去送桃後,那些將士小聲議論的聲音,在何其聽來,都是些頗為好笑可愛的話;還有三丫跟她舅舅,三丫活潑可愛,一口一個糖人娘娘,待她萬般信任,貢獻了許多信仰,她舅舅還是跟山妹一起“欺負”猛虎的壯士……
再有殷野,何其想著這些人,就一點都不怕臭寶說的代價和痛苦。
臭寶卻遲疑地問:“肯定會傷元氣,你想好了嗎?你在現代社會的時候,整個人可能會特彆痛苦難受。”
這是基於何其對著家人特彆慫的前提,不放心的確認。
何其最怕讓家人擔心。在臭寶看來,何其過分害怕和忌憚這點,都不像對著家人,反倒像是個欠債的。
但何其已下定決心,點頭。
——“走。”
下一瞬,洞中突然瘋長的碧綠草木之上,光團綻放出刺眼的無邊綠意。
似乎有桃花的香氣,飄蕩在空氣中,伴著草木的清新氣息,遮掩掉原本的血腥味。
但綠意也隨之消失,隻餘下泛著刺目金光的金網,跌落進鬱鬱蔥蔥的草木叢最中心處。
支子勇本來還在看著笑話,他在麵前殷長兵的兒子——所謂的小侯爺,天雷咒成的前一瞬,一掌拍出,毀滅殷野的努力和期待。
臨到咒成,反被打斷。
反噬的天地之氣倒灌進殷野身體,將他身上氣機攪亂。
喉中一甜,殷野身子也踉蹌,單膝跪在地上,隻能憑借瘋刀支撐身體。
鮮血從少年唇間噴出,灑在麵前的草木上。
可此時此刻,兩人都隻抬起頭,望向草木中心處。
光團墜落了!
支子勇今天幾乎去了大半條命,當下焦急無比,就要拔步往中心處有人那麼高的草木從走去。
越往外,草木吸收的生氣少,也沒生長得那麼茂密,隻是淺淺的一層,若隱若現地吞沒了他的靴子。
殷野心急如焚,但他咽下鮮血,飛撲出去。
他要阻止對方先靠近光團!絕不能讓對方再掌握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