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內院的主屋被裡裡外外上百個凶悍的北越人架著長刀駐守著,平時高高在上風流儒雅的老爺少爺都狼狽不堪的被外族的長刀逼跪在地。
老太君休息倚靠的專用矮塌上,現在坐著一個挎著彎刀,穿著戰甲,身上還掛滿了金銀珠寶的北越大胡子。
愛麵子的他不想再在下麵前露了卻,隻有在心裡罵罵咧咧的誹謗著謝家人修的那些曲曲彎彎的亭台樓閣,轉的他暈頭轉向的,逼問了好些人才找到路,逮著這幾個藏在主屋地下室的老爺少爺們。
藏寶地密室還有女眷更是影兒都沒有,他也不耐煩犄角旮旯的慢慢兒找去,於是滿臉不耐煩的對下麵扔然不肯說出秘室和女眷藏身之地的謝家主惡狠狠地道:“老東西,嘴還挺硬!行,你不說是吧?”
操起彎刀就從矮塌上站了起來,跺步到一個十三四歲卻俊秀非凡的少年身邊,用彎刀在他恐懼的渾身顫抖的瘦弱肩膀上拍了拍,殘忍的道:“這小子剛才叫你爹是吧?這麼大年紀了,老來得子吧?你再不說我可就動手了?聽說你們南唐人最喜歡寫個詩呀,畫個畫什麼的,你說我砍了他那寫字的手怎麼樣?”
謝家主謝君謙。是個風流名士,跟稚嫩俊秀粗粗展露幾分風采的小兒子謝瑾鈺比起來,雖然有了歲月添了胡須,但他常年與書畫為伍,書香墨韻沁染之下風姿氣韻可不是那些沒有經曆的小少年能比得上的。
可這時候麵對的是野蠻殘暴的胡人,出眾的風姿儀表和滿腹的才華都不頂用了,平日裡格外講究的謝君謙不僅亂了衣衫,從容不迫的俊臉上也滿是無奈與悲憤,被胡人用謝家下一代最出色的麒麟玉郎威脅著,隻好閉著眼睛妥協道:“密室可以告訴你們,女眷你就不要打主意了,殺了我們都不會說的。”
聽到這話,一直沒有把這些軟弱的南唐人看在眼裡的大胡子,收起了不屑和譏諷的眼神,頗為驚奇的道:“沒想到懦弱的南唐人居然也有點兒骨氣!行,看在你這老東西這麼識相的份上,寫字的手就給你們留著。密室在哪兒?你們幾個可都是我砧板上的肉,彆想著糊弄我啊,惹火了我,把你們都給砍了。”
作為一個傳承千年的世家,藏書是底蘊,土地是根本,金銀錢財反而看得不重。
但是大族世家嘛,又有這麼多年的傳承,積攢的錢財肯定少不了,總是會留很多後手,以防遭遇變故可以東山再起。
藏寶的密室也自然不止一個,特彆是大唐被攻破,渡江南撤以後,家裡這個密室本來就是新建的,古董收藏古籍孤本都沒放這兒,全都是這些年積攢的銅臭金銀,跟孫子那雙手比起來不值一提,所以給出來也不心疼,密室的地點開啟的鑰匙都交代的挺乾脆的。
貪婪凶殘的大胡子首領,雖然看著一箱箱抬出來的金元寶,銀錠子,心情不錯,笑的暢快,卻並沒有就此放過他謝家人的打算,隻見他眯著眼睛,嫉恨不平的感歎道:“要麼都說南唐富得流油呢!隨便抄一戶都有這麼多錢!我們部落好幾千人搜刮乾淨了,都沒有這麼多錢。
說到這兒,眼神越加不善的盯著謝家主道:“放心,既然你們這麼老實,我們北越的漢子也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不過,我答應了不砍寫字的手,但你既然隻回答了我一個問題,那總要付出點兒代價才行,不然我多沒麵子呀!來人!除了這老東西,其他的都給我砍掉一條腿!嗯……就從最好看的那倆小子開始!”
聽到這胡人的話,謝君謙雖然心痛不忍,但也咬緊了牙關沒有反駁。畢竟他們謝家這樣的士族名門,可以有死了殘了的後輩子侄,卻容不下受了辱,沒了清白的夫人,小姐。
前者還能得一個傲骨不屈的美名,死了光榮讓人惦念,活著也不影響娶妻生子。後者即便自我了斷,也會臟了門楣,影響聲譽,他們這些活下來的男人還會受到世人嘲笑羞辱,彆說讀書做官了,出門做人都沒有臉了。
更何況女眷裡麵還有幾個小孫子,這個北越人性情乖張,手段凶殘,他們這些被抓住的能不能活還是兩說,那些藏著的小根苗是最後的希望了,如果被供了出來,他們謝家嫡枝可真要被人一鍋端了。
雖然做好了取舍,可人是感情動物,即便理智告訴他選擇沒有錯,倆相權害取其輕,可聽到偏愛的小兒子淒厲的慘叫,謝君謙還是忍不住痛心屈辱,頓時老淚縱癱倒在地。
可這時候一個膽怯小人的求饒,卻讓他更加氣憤絕望,“噗!”的噴出一口鮮血,瞪大了一雙滿是血絲的雙眼,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不要不要,彆過來,彆砍我的腿!饒命呐……彆過來啊!”盧玉霖被謝瑾玉抱著滿是鮮血的大腿在地上翻滾的慘樣兒嚇軟了腿,看著凶殘的胡拖著長刀又向自己走來,尿都嚇出來了,驚懼之下看求饒沒用,乾脆利索的就把謝家主拚命維護的女眷給賣了出來。
“彆過來,彆過來!我……我知道他們藏在哪兒!我知道在哪兒的!後花園……對後花園的假山那兒,那兒……那兒有一條被藤蔓擋著的隱蔽小路,那是謝府仿照桃花源修的小桃園,沒料到你們來的這麼快,還有內奸開城門,城破的時候她們在裡麵開詩會辦小宴,你們來的時候我們都隻來得及躲進地下室,她們肯定也還在躲那兒,對了,對了,最大那個假山還有個能夠藏人的山洞,就在那個題了詩的石碑後麵。肯定躲在那兒,他們來不及跑,肯定躲在那兒,彆砍我…彆砍我…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