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一點,諸伏景光深有感觸。
“真是過分的女性啊。”
諸伏景光輕輕地碰了碰少女頰邊垂落的頭發。冰涼濕潤的發絲繞在指尖, 一點點拉進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他很溫和地抱了她一下。
兩顆心臟在相隔不遠的地方跳動, 夜鶯抬起頭,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吸中的顫抖。
她實在是個非常殘忍的飼養者。自顧自地馴養又自顧自地離開,一點也不在乎會給彆人增添多少心的傷痕。
“或許我不是能令你放棄計劃的那個人。”
在緩慢蔓延開的難過氛圍中,諸伏景光很短地笑了一下。
“……但是,我會拚儘全力地來阻止你。”
被抱著的夜鶯沒辦法看到他的表情。無論是理性的分析還是數據的推演,在此刻全都失去了作用。
隻能用心和靈魂來感受。
他是認真的。
即使不被認可也無所謂。諸伏景光是自己決定要來阻止她的。
……哪怕會和她成為敵人。
綠眼睛的少女側過臉,輕輕地親了親他的耳垂。
“這是補償。”
她說。
“能做到的話, 就讓你抱。”
在日本的語境中,這個詞早就被蒙上了一層曖昧的含義。
夜鶯的語氣是一貫的柔軟。隱晦的邀請和仍舊平緩的呼吸一同沉進了諸伏景光的知覺係統。
在他終於克服突然湧上來的羞恥感, 開始好好教育她不要隨便對男性說這種話之前,夜鶯早就從他的懷抱中掙開,從房間裡離開了。
她之所以走得那麼快,是因為衣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大概率是演員已經就位,就等著她把簾幕拉開了。
月光灑落之時, 指的是剛剛入夜的時分。
而江戶千年之頂點, 則是東京灣未建成的千年塔。170層樓高, 即使放眼世界也是非常難得的了。
——非常適合設置成精妙的密室, 等著自信滿滿的偵探自投羅網。
“直播已經準備好了嗎?”
夜鶯微微笑著,和電話那端的琴酒說話。
“當然。”
銀發青年唇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既然是名偵探最後的美夢,那麼肯定要準備萬全。”
沒錯。
整個密室、或者從北海道殺人狂這個明星罪犯出現開始,就是為了給「名偵探工藤新一」鋪路而存在的。
今天之後,工藤新一的名字會出現在大大小小的雜誌上,鮮花和榮譽會如約而至,讓他成為警界惟一的希望。
讚美是有重量的。尤其是對一個活生生的人來說。
過多的宣傳和讚頌無疑會歪曲真相,在民眾的狂歡中即使他自己拒絕,也難免會被推上屬於賢者的寶座吧。
但是,工藤新一並不是完美無缺的聖人。
隻要稍加引導,這份民眾寄托給他的希望就會被狠狠砸碎。
——那個時候他要麼灰溜溜地宣布退出偵探界,要麼就隻能用鮮血洗刷了吧。
川島鬱代掛斷了電話,她絲毫不懷疑計劃能不能順利進行。
因為他在回應她的挑戰,來到東京千年塔的那一刻起就必輸無疑。
無論是成功逮捕放在控製室裡的真正北海道密室殺人狂,還是慘遭密室中的機關蹂躪,都不過是在她的計劃之中不斷掙紮而已。
至於他怎麼才能擊敗夜鶯,這部分不歸她想。
——反正這是柯學世界,實在不行,弄顆失控的衛星也是可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