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密密的小雨很快就潤濕了整個林子, 白色的霧氣在雨中蒸騰彌散。
森林的霧氣太濃,距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就幾乎是白茫茫一片了。
對麵的兩個人明明站在原地,卻因為霧氣湧來, 身影漸漸變得朦朧。
這可不妙啊。
耿欲神情冷漠, 看著其中一人道:“我認得你。”
他說的是不是鬣狗原型的那位。
那人碰上耿欲的眼神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耿欲緩緩道:“你就是之前躲在樹林裡意圖偷襲我們的狼,卻因為嚇破了膽,隻能夾著尾巴逃,最後卻一頭撞在樹上。”
白嚶嚶恍然大悟。
原來這是便是成就她“守株待狼”美名的狼同學。
那個學生:“那、那又怎麼樣!誰讓你們沒有一下子把我弄死,我自然要找機會報複你們了。”
耿欲:“你是學校裡的學生?那你現在是聯合校外之人一起對付校內的學生了。”
“這要是被校方知道了,你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
狼同學嚇得退後了一步。
鬣狗凶狠道:“你怕什麼!”
狼同學一哆嗦, 求助似的望向了他。
鬣狗咧開嘴嬉笑著,笑容詭詐,“隻要他們兩個都在這裡死了,那誰又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呢?”
“更何況,這裡能見度不高, 濕氣又重, 縱使無人機不出毛病, 無人機攝像頭也恐怕難以拍攝清楚。”
狼同學支支吾吾,不敢應聲,也不敢不應聲。
耿欲的視線掃過兩人,“這位狼同學,你以為你現在聽了他的話,你以後就能好過了嗎?”
“在這裡,你隻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出了這個訓練場,你也就沒有多大作用了。”
“沒有作用的你,又能被他留多久呢?”
狼同學猛地一激靈, “耿欲,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要怪你非要護著白嚶嚶,他們本來也隻是找白嚶嚶的麻煩,並沒有你的事情。”
“你如果現在就把白嚶嚶交出來,我們也可以放你離開。”
耿欲冷笑一聲,“他們?看來他們來了不少人啊。”
“真是……白嚶嚶究竟犯了何等大錯,要被你們如此針對?”耿欲看向鬣狗男人。
“要我交出白嚶嚶,做得到的話就來試試好了。”
耿欲冰藍色的眼眸在霧氣中顯得格外凜冽。
鬣狗獰笑道:“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鬣狗揉了揉肩膀,活動起手腳,“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麼厲害吧。”
他扭頭對狼同學道:“你彆聽他胡亂說話,你既然加入了我們組織,我自然不會把你怎麼樣。”
狼同學抿緊唇,戰戰兢兢點了點頭。
白嚶嚶一手擎著葉子,一手扒著口袋邊邊。
她是真的很疑惑,她到底做了什麼才惹來了沈三味那麼大的火氣。
鬣狗還準備提醒狼同學什麼,突然,一陣利風掃來。
鬣狗下意識後退一步,卻還是被那道風刮到了臉頰。
他的臉頰很快就濕濕的,並產生一陣陣刺痛。
他捂著臉,瞪著突然襲擊的耿欲,“你,你這家夥!”
耿欲漫不經心地揉了揉手腕,反手捏著一把尖刀,揚眉道:“怎麼了?好人就非得等你們這些壞人把大話放完了才能開打嗎?”
“嗤,你以為這是回合製遊戲嗎?當然是趁你走神,要你命!”
鬣狗男人的臉都氣黑了。
他衝著狼同學怒吼,“你就這麼光看著嗎?”
狼同學這才反應過來,“嗚嗷”一嗓子,猛地衝向了耿欲。
耿欲矮身躲過了狼同學的襲擊,猛地一腳踹出,將狼同學直接蹬飛出去。
狼同學一頭撞在了樹乾上,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摸了摸腦袋,再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滿手的血。
“血……血……”狼同學兩眼一翻,徑直暈了過去。
鬣狗男人都要氣瘋了。
他破口大罵道:“你他娘的是狼啊!狼啊!你暈哪門子的血啊!廢物,真是廢物!你們這些學生真是一屆比一屆廢物!”
耿欲將尖刀橫在眼前,冰藍眼眸倒映在刀身上。
他冷冽道:“我們學校的學生如何,就不勞你們這些校外的人評價了。”
說著,他再次攻向鬣狗男人。
鬣狗男人連連躲閃。
最後,他死死按住了耿欲逼到眼前持刀的手。
鬣狗男人盯著耿欲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你的原型是老虎你就無敵了?笑話,我現在就告訴你,即便我的原型是鬣狗,你也不可能打的贏我。”
說罷,他攥著耿欲的手腕更加用力。
白嚶嚶看到鬣狗男人的手指幾乎嵌進耿欲的皮肉中,耿欲的手腕一片青一片紫。
可即便是這樣,耿欲也沒有絲毫後退的意思,甚至殺的更凶了。
他另一隻手是虎爪的模樣,直接撓向鬣狗,將鬣狗胸前撓出了五道血印兒。
鬣狗男人低頭看了一眼,神情幽暗,嘴角帶笑。
明明他處在下方,卻好像有什麼逆風翻盤的本事似的,不慌也不忙。
白嚶嚶低聲提醒耿欲,“小心,他似乎有彆的後招。”
耿欲“嗯”了一聲。
就在下一刻,男人身上的衣物突然發出撕裂聲響。
“噗”的一下,他仿佛衝了氣一般,周身的塊頭一下子變成了原本體積兩倍多,肌肉也糾結又發達。
他通紅的眼眸死死盯著耿欲,從鼻腔中喘出灼熱的氣息,他手指慢慢變成了鬣狗爪子,身上也慢慢被毛皮所覆蓋。
他的臉也逐漸拉長。
那張臉正在從人臉變為鬣狗的臉!
即便白嚶嚶見過他人變成原型的模樣,也從未見過如他一般詭異的變化。
這不是變成原型了,這簡直是在給自己做手術!
耿欲按著裝著白嚶嚶的衣服兜,快速後撤。
他灰白色的頭發甩出一串水珠兒。
耿欲低聲對白嚶嚶道:“情況不太對勁兒,鬣狗的原型沒有這麼高大,而且,他現在的模樣分明是半人半鬣狗。”
是啊,眼前這個微微弓著身子站立的東西,分明就是一隻鬣狗怪——以鬣狗為原型創造出來的怪物。
白嚶嚶忍不住想起了沈三味實驗室裡所進行的人體和動物研究。
“吼——”那個鬣狗怪物長吼一聲,對著耿欲張開長滿尖牙的嘴。
“怎麼了?你們不是很橫嗎?這就怕了嗎?”
他伸出尖銳的爪子,獰笑道:“既然怕了,那就留下你們的命吧。”
耿欲快速看向他的身側,“李舍得,果然是你!”
鬣狗男人下意識轉頭望去。
耿欲卻趁此機會,按著兜,一溜煙兒地跑了。
耿欲逃跑的速度極快,又因為霧氣深重,不一會兒就躥離了鬣狗男人的視線。
“吼——,耿欲!白嚶嚶!”
“彆以為我找不到你們!”
他的喊聲幾乎貫穿了整個森林。
耿欲抿著嘴,冒著雨,一路狂奔,根本不給他一聲回應。
白嚶嚶抬起頭,眨了一下眼。
她可真是想不到耿欲這個時候會逃跑。
耿欲在逃跑的途中抽空低下頭看了她一眼。
他低笑了一聲,“怎麼了?我逃跑難道是一件十分不可理喻的事情嗎?”
“打不過就跑,這難道不是自然界的自然法則嘛,我想除了蜜獾,大概沒有哪個動物會頭鐵到拚上自己的性命吧?”
耿欲抬起頭,看著遠處,“說起這個,我倒是覺得鐘遲遲的性子更像是蜜獾。”
白嚶嚶:你終於發現了!不愧是本書欽定男主!
白嚶嚶作出磕磕巴巴的語氣道:“是、是嗎?你是這樣想的?你該不會懷疑我的原型就是倉鼠吧?”
耿欲:“你是嗎?”
他低頭看她,冰藍色的眸光穿透了霧氣與雨絲,他的眼睛就像是五光十色背景下的藍寶石。
白嚶嚶冷哼一聲,“我不知道!”
她扒拉著他的口袋邊邊,“我……我……我不可能是的,雖然我個子矮了些,雖然我戰鬥能力不太好,雖然我考試總是考倒數第一……”
小倉鼠躲在他的口袋裡,仰起頭,求證似的盯著他。
“我應該不是倉鼠原型吧?”
耿欲的心就在倉鼠這小小的眼睛裡化開了。
“嗯,你不是!”他態度堅決。
白嚶嚶倒吸一口涼氣。
耿欲啊,我是讓你懷疑我啊,不是讓你堅定這個錯誤的想法。
白嚶嚶歪歪頭,“你為什麼這麼確定?你什麼都不知道?”
耿欲:“隻要你說,我就信。”
白嚶嚶:“即便我現在就是以倉鼠的模樣在跟你說我不是倉鼠。”
耿欲點頭,“對。”
白嚶嚶不知道該什麼說了。
係統更是吃驚,【好家夥!他這是即便戳瞎自己的眼睛,也要信了你的鬼話啊。】
白嚶嚶兩雙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一起。
耿欲如此信任她,她之後可怎麼辦?
她感覺自己的良心好痛。
明明我都變成了倉鼠,你們還要視而不見,一個勁兒地承認我是猛獸。
她和耿欲現在正處在危險之中,這件事先放在一邊吧。
白嚶嚶握了一下耿欲的兜兜,艱難地想要攀爬上去。
耿欲爬上一顆樹,停在樹乾上,低聲問她:“怎麼了嗎?”
她雙手抓著兜兜邊緣,小短腿撲棱撲棱,一副快要掉下去的模樣。
“我、我想要出來!”
白嚶嚶氣喘籲籲道:“我可不是藏在彆人背後的個性,我呼……我才是老大呼……”
耿欲伸出手,將白嚶嚶掏了出來。
白嚶嚶端坐在他的掌心,舉著小葉子,葉子上積攢的雨水“啪嗒啪嗒”砸在她的毛毛上。
她用力甩了甩毛毛。
耿欲被甩了一臉水,卻忍不住微笑,“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嗎?”
白嚶嚶:“那個鬣狗男人,我曾經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