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哥哥發郵件過來了。”
江戶川柯南握著手機, 收到的郵件內容是一串數字。
黑澤蓮也用了相同的方式, 告知了他目前所在的坐標,但在結尾表明隻讓芥川龍之介一人前往。
江戶川柯南當然選擇無視最後一句話。
“我說你們幾個, 為什麼一定要跟過來?”
他記下了坐標的地點, 將手機收了起來,看著身後的少年偵探隊反問道。
小島元太手裡還拎著一包用紙袋打包好的牡丹餅, 氣勢洶洶道:“柯南你好奸詐啊,就想自己一個人獨占所有的功勞, 黑澤哥哥現在肯定是和殺人犯在一起。”
“所以你們才更應該留在那裡。”
“我們不要!”
“小鬼們。”站在江戶川柯南前麵的芥川龍之介回過頭, 視線在他們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一瞬, 繼而又投向遠處的礁海,“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麵對的敵人是什麼。”
見最為聰明的江戶川柯南都露出了疑惑的目光,芥川龍之介繼續說道:“Bization,黑衣組織,一個跨國的犯罪組織,他們殺人如麻, 連軍警都不會放在眼裡。知道害怕就趕緊回家,小鬼的偵探遊戲就到此為止了——”
“害怕?”江戶川柯南打斷了他的話, 喃喃道, “這真是我今年以來聽過最好的消息了。”
芥川龍之介聽出了他語氣裡抑製不住的興奮, 一點一點呈階梯式增長, 幾乎要瘋狂的溢出來。
不像是裝的, 他可以判斷出, 對方沒有說謊。可一個小鬼, 為什麼會在聽到黑衣組織時變得如此興奮?
現在是日落時分,雨已經停了,天空浮現出妖異的霞光,被這束光籠罩著的人魚島,看上去柔美到令人心驚。
江戶川柯南緩緩而又堅定地往前走了一步,胳膊立刻就被離他最近的灰原哀拉住了。
“……彆去。”她低著頭,聲音有些抖。似乎說出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就是極大的消耗,她緊張的讓人難以置信。
芥川龍之介看著這兩個“特彆”的孩子,一個對黑衣組織充滿了濃厚的興趣,一個又對他們充滿了極深的恐懼。
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孩子。
正常孩子的反應,應該是像小島元太吉田步美那樣,好奇地問道:“那黑衣組織和港口黑手黨哪個更厲害?”
“當然是我們港口黑手黨。”芥川龍之介時刻不忘在外給自己所在的組織做形象宣傳,“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不知道為什麼,灰原哀讓他想起了泉鏡花。
兩個女孩的身影漸漸重疊,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在他手底下痛苦掙紮的小女孩。
——如今,她已經快快樂樂地生活在偵探社了。
*
當抑製劑碰上神經毒,這兩種主要功效雖然不同,但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東西,就看使用者誰的心更狠了。
伏特加氣到肝疼。
他給黑澤蓮隻注射了一小支抑製劑,目的主要是暫時封閉他的異能力,防止他又溜掉,會帶來疲憊感,但不至於無法動彈。而黑澤蓮卻給琴酒毫不客氣地喂了一整顆神經毒。
能將大象麻痹的神經毒,用在人體身上,效果是肉眼可見的。
縱使是身體素質極佳的琴酒,也不可能比大象更強壯。
“伏特加叔叔~”
“……”又來= =
“把我的手機還給我。”黑澤蓮朝他揮了揮左手,笑得十分燦爛,“……不然我就殺了他。”
他的兩條手臂雖然都被打斷了,但纏繞在左手臂上的黑影立刻勒緊,充當繃帶將它固定住了,讓他又能使用一隻手臂了。
他的手裡拿著槍,槍口指向了琴酒。
“黑澤蓮,那是你哥哥!”
伏特加揣摩不出黑澤蓮的態度。
黑澤蓮好像在開玩笑,又好像不是在開玩笑。他滿臉都是笑意,眼神卻有著不輸於琴酒的冰冷。
這個孩子,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躲避訓練,整天隻想著和美麗少女膩歪在一起的少年了。
這一刻被無限拉長。他看到了很多很多個黑澤蓮。
站在水邊欣賞自己倒影的黑澤蓮,對著飛鳥彈奏豎琴的黑澤蓮。
逆風而行夜訪座頭鯨的黑澤蓮,在海中與鯊魚同遊的黑澤蓮。
那個隻顧玩樂的少年,最終長成了一個……連他都騙的人精。
他加入港口黑手黨不是開玩笑,他也不是一個草包,他是真的成了港黑首領手中的利器。
他真實的身手,竟然連港黑的內部成員都隱瞞了。
他還能和琴酒打感情牌。上一秒還在和琴酒撒嬌說哥哥抱,下一秒又毫不猶豫地對琴酒下毒。
即使他得知自己被唯一的摯友利用,他也沒有露出什麼氣急敗壞的表情,既無指責,也無謾罵,苦艾酒預想的好戲一點也沒有看到。
他輕描淡寫一句“阿陀的老毛病又犯了”,這一頁就揭過去了。
也許並不是不在意,而是直接跳過了悲傷,直麵現實,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
從本質上來講,黑澤蓮理性到可怕。
他可以什麼感情都拋在腦後。
就在黑澤蓮撥開安全栓的那一刻,伏特加終於將他的手機拋給了他。
他不想拿琴酒的命開玩笑。
也不敢。
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了黑澤蓮的懷裡,後者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謝了,伏特加叔叔。”
“彆叫我叔叔!”又想害他被琴酒揍麼?
黑澤蓮快速輸了一段數字,點完發送鍵之後,他收起手機,旋即又用槍對準了琴酒的臉。
伏特加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喂,黑澤蓮你不要這麼卑鄙!”
到頭來,要大惡滅親的反而是一直以受害者形象自居的黑澤蓮麼。
“再見了~”
黑澤蓮無比愉悅地扣下了扳機,槍響的聲音穿透了整個昏暗的空間。
伏特加瞪大了眼睛,看到從槍口裡蹦出了一顆糖。
那顆糖掉在了琴酒的臉上,琴酒臉色鐵青,但神經毒素使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怎麼舍得殺你呢,親愛的哥哥。”
黑澤蓮俯身,撿起那顆糖,他隻有一隻手能用,剝開糖紙後,他將糖塞進了琴酒的嘴裡。
琴酒絕對不喜歡吃糖,但他就是要讓他吃,還挑了最慘絕人寰的風油精味。
“男孩節的回禮。”黑澤蓮抬起琴酒的下頜,手指擦過琴酒的唇角,繼而又捏了捏他的臉頰,“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他當然不可能如森鷗外說的那樣,在殺了琴酒和活捉琴酒這兩者之間做出選擇。
但是也不想違背森鷗外的命令。
那個狡猾的老狐狸,有的是方法折騰他。
……媽的。
債是越堆越高,皮肉之苦還得繼續吃。
黑澤蓮起身離開,但他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一聲槍響。
他和對麵的伏特加皆是一驚。
他身上沒有中彈,那不就是——
回過頭去,他看到倒在地上的琴酒站了起來。
他的手臂上血流如注,鮮血湧出來,噴了一地。
能將非洲象都麻痹到不能動彈的神經毒,硬是被琴酒用強烈的意誌力和疼痛感克服了。
“黑!澤!蓮!”
每個字都像是從快被咬碎的牙齒裡擠出來的。
黑澤蓮已經被震撼到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了。
他低估了琴酒的狠辣,連自己都能毫不客氣地下手。
或許他不該塞風油精糖給琴酒吃,也不該捏琴酒的臉。
琴酒以行動向他證明了一句話。
——你哥還是你哥。
黑澤蓮知道自己這回已經輸了,他努力嘗試異能力想要逃跑,隨便跑到哪裡都行,但注射的抑製劑卻該死地發揮了藥效,連簡單的空間移動都發揮不出來。
前有琴酒,後有伏特加,異能力又失效,加上他已經基本喪失了戰鬥能力。
“伏特加,抓住他,十支抑製劑。”
伏特加打了個激靈:“打多了會死人的。”
“閉嘴!”
黑澤蓮往旁邊挪了挪腳步。
神經毒這種東西,在人體內被習慣之後,基本就會慢慢的失去效果。
他知道不用多久,琴酒就能恢複原來的體能,等到那時,他絕對會被帶回黑衣組織了。
也許是接受刑訊,測評一下黑衣組織和港口黑手黨,哪一家的刑訊效果更酸爽。
也許會被異能力者抽掉記憶,修改記憶,被完全改造,成為另一個組織的犬牙。
琴酒會留著他的命,但不會再給他自由了。
“我才不會被你們抓住。”
勇氣這種東西,在與自由相掛鉤時,總是很容易開竅。
旁邊是懸崖,底下是驚濤駭浪。
黑澤蓮不敢猶豫,直接跳了下去。
四周都是風聲。
風裹挾著海浪撲麵而來,他偏過視線,看到伏特加也隨他跳了下來。
還玩起窮追不舍了麼?
那接下來隻能比潛泳了。
……麻煩。
異能力被抑製了,自己又遍體鱗傷,彆說是伏特加和琴酒了,還有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苦艾酒。
APTX,APTX,實際上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讓黑衣組織如此重視,幾乎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追回的東西……如今港口黑手黨也對此虎視眈眈。
森鷗外那家夥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