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嗎？”剛才被揍了一頓的芥川龍之介湊過來，皺著不存在的眉毛思考了一會兒說，“我送一枚香吻給爸爸當生日禮物吧。”
說完就噘嘴往黑澤蓮臉上湊，被黑澤蓮狠狠地按住了：“我不要你的香吻！”
芥川龍之介：“啵啵啵啵——”
“黑澤君，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森鷗外微笑著問。
黑澤蓮看他一眼，心想明知故問。這貨都把他的家底翻個底朝天了，還不知道他的生日？
……無非是怕送禮物唄。
森鷗外笑容愈發燦爛，心裡卻重重地磕了一下牙。
真是礙眼的小個子偵探，這場遊戲原本是應該在快結束的時候，帶上香檳和蛋糕，由他說一句：“黑澤君，生日快樂”，散去他家小朋友心中的鬱結。
現在半路台詞被人搶了，他無論說什麼都是跟風，但裝出不知道這件事，果然又遭來了嫌棄——覺得他摳門舍不得買禮物唄。
偏偏罪魁禍首還邊啃薯片，邊朝他挑釁地眨眼。
不止是森鷗外後悔，另外一邊的福澤諭吉也很後悔。
“黑澤君，今天是你生日？”彆人的生日，他應該要買點東西的，黑澤蓮喜歡花也喜歡水果和漂亮衣服，還喜歡香煙和烈性酒，買什麼都很合適，但他卻什麼都沒買。
他是空手來的，就帶了六張嘴——啊不，是六個社員。
“抱歉，我事先並不知道。”福澤諭吉頓了頓，補了一句，“過兩天我會把香煙和酒帶來給你。”
“福澤閣下莫非是要加入港口黑手黨？”森鷗外嘲諷道，“所以這麼心急地給我的下屬送煙送酒？”
這話細品，那味兒就出來了。
送煙送酒就像是想搭夥，用來巴結大佬的。
森鷗外總能在任何一句話中，找到一個刁鑽的角度，以此來攻擊福澤諭吉。
他固然被帶離宴廳，但港黑的人已經習慣了黑澤蓮的異能力，加上有尾崎紅葉和中原中也穩住大局，所以這場晚宴不用他操心。
“能在生日當天看到福澤先生，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無需福澤諭吉開口，黑澤蓮就已經幫他報了仇。
他說得又溫柔又乖巧，還帶著絲絲入扣、輕巧的曖昧，聽得森鷗外有些牙疼。
“那黑澤君每天都能看到我，是不是也是最好的禮物呢？”
森鷗外望著黑澤蓮，眼眸裡不乏警告，要是敢在外人麵前不給他麵子，那下個月的工資就彆想要了。
黑澤蓮當然讀得懂森鷗外的意思。
他也隻能讀懂森鷗外的惡意，因為他們之間永遠充斥著傲慢。
此刻，他雖然不能把森鷗外徹底得罪，但也不想說違心的話。
“首領，您可真有意思。”
有什麼意思呢？話裡有話。
森鷗外自動把這句話加工成表揚。
“人當然要有意思。”話鋒一轉，又帶上了戲謔和惡意，“不然就真的老了，像某人那樣無趣。”
“森醫生不必意有所指。”福澤諭吉冷淡地開口。
“福澤閣下也請勿對號入座。”森鷗外回以微笑。
年長的人吵起架來還能以敬語相稱，江戶川亂步不樂意聽，剛好薯片吃完，將薯片袋丟給了芥川龍之介，後者心領神會地用羅生門替他解決了垃圾。
“既然你們都很無聊。”他從口袋裡拿出了黑框眼鏡給自己戴上，“不如就來查案吧，黑澤君，算是本偵探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一聽說江戶川亂步要查案，蟄伏在附近的樋口一葉立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了過來。
“太感謝了！偵探社！邀請你們來真是請對了！”
雖然森鷗外隻提到讓她邀請福澤諭吉，但她出於私心，給江戶川亂步買了一堆零食，又以晚宴的點心超精致為由，將後者也“騙”了過來。
“謝謝你的好意。”黑澤蓮搖頭，“但剛才江戶川君已經給我吃過生日禮物了。”
江戶川亂步噘嘴：“那才不是禮物，顯得名偵探是個小氣鬼。”
“這個案子，我已經請到了一位優秀的偵探了。”
“比名偵探大人還要優秀嗎？根本不存在的！”江戶川亂步大聲說。
樋口一葉在觸及黑澤蓮的目光時，心叫不好，她有種被小材大用的不妙感。
“樋口小姐是我們的偵探，她將在三天內解開這次案件。”
“啊啊啊啊啊啊彆亂說，這不可能的！我不行啊！！！”樋口一葉哀嚎道，彆開玩笑了，不要江戶川亂步破案，反而要她？
“哦？”森鷗外開口反問道，“樋口小姐沒有信心麼？”
自家boss當麵質疑，樋口一葉頓時不敢吱聲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在夠黑澤蓮辮子的芥川龍之介，心裡湧起一股酸澀，這股酸澀直通鼻腔和淚腺。
太難了。
她想要她的芥川大人變回原來意氣風發的樣子，繼續做著港口遊擊隊的隊長，她願意一輩子都為他搖旗呐喊，當他最忠誠的芥川廚。
可現在他是什麼？
一個娃娃，低齡低智，異能力弱化又無法決斷。
港黑突然提拔了銀，更加令樋口一葉差點瘋了，這種變相的補償最要命，意味著……某種放棄。
遊擊隊隊長的位置一旦易主，芥川龍之介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樋口一葉知道森鷗外沒有心，她現在隻有這一個機會，她得守著。
體術她拚不過彆人，射擊又不是最拔尖，連異能力都沒有。
替黑澤蓮洗刷冤屈，替港黑奪回失去的金庫，她才有升職的可能性。
樋口一葉吸了吸鼻子，她不能在首領這裡先失去自信。
“報告首領，我有信心破案！”
……畢竟人家黑澤蓮選擇了相信她，而拒絕了名偵探。他就沒有擔憂過自己的處境麼？
森鷗外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麼大的人了，還哭。”芥川龍之介嫌棄地撇嘴。
“……很抱歉，芥川王子！”樋口一葉低頭擦眼淚。
芥川龍之介歪著頭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截繃帶，用羅生門遞到了她麵前。
“記得洗乾淨還給我，是爸爸送給我的兒童節禮物！隻許擦眼淚不許擦大鼻涕，不然我宰了你！”
“什麼兒童節禮物，這是你自己拿的！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亂動我的東西！”黑澤蓮又想打孩子了。
樋口一葉背過身體，握著繃帶，哭了又笑，笑了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