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蓮似是為了表示挑釁,俯身直接從太宰治手裡咬走了一根薯條。
太宰治看著他吃完,才解釋道:“這根是剛剛掉在地上的。”
黑澤蓮:“……”
太宰治:“還被我踩了一腳^_^”
黑澤蓮:“!!!”
在異能和個性沒被消除前,黑澤蓮沒經曆過貧苦的生活,他順風順水地過了二十多年,要說吃苦,隻有被太宰治抓住之後的那陣子。
但他事後就把仇給報了,還順利地讓港黑的每個成員都記住了他,拉足了仇恨。
在他徹底失去異能和個性之後,他沒有哭泣,也沒有太悲傷,因為他從來沒有悲傷過,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但當他翻開手機時,他卻發現,沒有一個可以搭把手的人。
他有一個每年隻回來陪他一星期的母親,他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大哥黑澤陣,大哥來過格陵蘭島教他用槍,也教會了他喝酒和吸煙。
十二歲那年,大哥和母親觀念不合,兩人在發生激烈的槍.戰之後一並消失了,生死不明,黑澤蓮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他還有一個黑心的師父伊爾迷·揍敵客,是他在覺醒任意門的個性之後遇到的第一人,伊爾迷教會了他很多東西,作為回報,他用個性協助他出任務,幫揍敵客家族省下了大筆的燃油費。
但是他現在失去異能和個性,對伊爾迷來說沒有任何使用價值。
他也沒有朋友,因為他習慣一個人玩。
他曾經擁有事業、金錢和無數崇拜,但沒有了異能和個性,他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擁有的一切都被人輕易奪走。
甚至連健康的身體都被剝奪,無法再回到最愛的故鄉格陵蘭島,回到冰天雪地的生活中。
黑澤蓮大概知道悲傷是怎麼回事了,但他沒有時間去悲傷了,他在自己被餓死之前,花光積蓄回到日本,用自己的項鏈抵押,通過黑市的介紹人義爛,取樣做了一份親子鑒定,找到了自己素未謀麵的父親。
黑市的介紹人告訴他,他的父親黑霧是個反派,叫他有個心理準備,考慮好再相認。
他心想,都快餓死了,還管他正派還是反派嗎?
再說了,反派總是要比正派有錢的,隻要日子好過,他無所謂自己的父親是反派還是正派。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的父子相認的感人場麵,一個也沒有發生。
在破破爛爛的酒吧裡,他看著脖子以上全是黑煙的父親黑霧,深深震驚了。
為什麼他的父親沒有臉?
沒有嘴也沒有眉毛,隻有一團黑紫色氣體。
“黑霧,為什麼你的兒子會有臉?”
說這話的是黑霧的上司,敵聯盟的首領死柄木弔。
黑澤蓮也不是沒見過奇裝異服的人,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像死柄木弔這樣全身是手的人。
甚至連他的臉上都戴了一隻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型口罩。
“這小子跟你長得真不像啊。”
“黑霧先生居然結過婚?”
敵聯盟的成員審視著黑澤蓮,黑澤蓮也一一審視著他們,除了渡我被身子,沒有一人符合他的審美。
黑澤蓮混過一段時間港口黑手黨,那裡的人都有統一的服裝,統一的行動方針。
自己大哥所在的黑衣組織,不要求服裝統一,但要求服裝顏色統一,乾部的名字也都是以酒作為名字。
反觀敵聯盟,不像一個反派組織,倒像一個雜技班子。
荼毘渾身燒傷打滿了補丁,圖懷斯戴著的不知道是絲襪還是頭套,斯賓納外形像鸚鵡和蜥蜴的結合體,還有一個獨臂的魔術師。
在了解敵聯盟的夥食和住宿環境之後,黑澤蓮徹底後悔來日本了。
但是他沒有回頭路可走。
……
夜間十二點,黑澤蓮回到了敵聯盟所在的酒吧。
他將從中島敦那裡借來的雨傘放在了門外,推開了咯吱咯吱作響的小門。
他的房間在二樓,但不是單人單間,由於房間緊缺,他和敵聯盟的成員荼毘合住一間。
荼毘躺在床上玩手機,給他留了半邊床的位置。但是黑澤蓮始終不能接受和男人同床共寢,他拖了幾個紙箱,在角落裡給自己鋪了一張床。
被子是斯賓納好心給他的,由於很久沒曬,有一股黴味,撕開一看竟然是黑心棉,但是不蓋的話,他準會被凍死。
黑澤蓮抱著浴衣去浴室衝澡,衝到一半,熱水變成了冷水,他險些被凍死,朝外叫道:“荼毘,不要在我洗澡的時候開外麵的水龍頭。”
浴室的門被“唰”的一下打開,冷風灌進來,黑澤蓮瞬間裹上了厚厚的浴衣。
荼毘雙手環胸,朝他吹了聲口哨:“擋什麼擋,我們都是男人,一起洗澡都行啊。”
“然後再互相搓背嗎?”
“沒問題啊。”
“空間太小,還是算了吧。”黑澤蓮歎了一口氣,“要是有個澡堂就好了。”
荼毘嗤笑道:“衝衝拉倒了,還澡堂,你有那個閒錢嗎?”
黑澤蓮躺在充滿黑心棉被子裡,無比渴望有一床羽絨被。
他根本睡不著。
明天、後天,他都沒有事做。
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
“荼毘,有什麼來財快的好方法嗎?”
荼毘白天睡了一覺,現在不太困,邊修腳邊回答:“寫進法律裡的事,來財都挺快的。”
“敵聯盟從事的是違法的事嗎?”
“那必須的。”
“平時會捐錢給災區嗎?”
“你在開玩笑嗎?”
黑澤蓮從床上坐起來,盯著正在修腳的荼毘:“那你們為什麼還這麼窮?”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窮了?”荼毘換了一隻腳繼續修,“少你吃還是少你穿了?”
關鍵問題就是在這裡。
黑澤蓮不知道敵聯盟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沒有比較的話,荼毘也許意識不到他們是貧窮的。
得舉個例子。
“你不想有個年輕漂亮的人替你修腳嗎?”
荼毘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你要替我修麼?”
“你想多了。”黑澤蓮嘴角一抽,“我是想說,要是你有錢,可以請人幫你修腳。”
“不用了,我頭發都是自己剪,愛怎麼剪怎麼剪,隨性。”
與其說是隨性,黑澤蓮覺得這就是因為窮。
荼毘從指甲剪套裝裡取出不鏽鋼銼刀,給自己的腳指甲依次拋了光。
黑澤蓮默默地看完,竟然覺得他有一點精致。
“燒殺搶掠,都是來財極快的方式。”荼毘抬起眼睛,“但也有風險,要看本事。”
他知道黑澤蓮無異能也無個性,體術也不強,隻有一張臉好看,於是建議道:“如果你真想來錢快,可以做鴨。”
“做鴨?什麼意思?”
“就是去服侍那些富婆,一晚上能掙不少,但是身體可能會吃不消。”荼毘也隻是聽說過鴨的故事,具體沒做過,不好給出太多的建議,“吃的是青春飯,你也就這幾年能做。”
黑澤蓮聽明白了,他一向厭惡靠身體吃飯的人,堅決不同意:“我就是餓死也不吃這種青春飯。”
“還挺有骨氣啊。”荼毘咂咂嘴,問道,“你的異能和個性是被誰廢掉的?”
“說了你也不認識。”
“仇家嗎?”
“不算。”黑澤蓮突然想起來,他在日本倒是真有不少敵人,雖然太宰治脫離了港黑,不算他的仇人了,但是他當年可是把港黑所有物資和錢財全部搬空的。
要是讓那些人知道他現在回來日本,還失去異能和個性,他豈不是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