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肥美的白鼠。
還冒著靈氣。
距離上次吞下黃鼠狼,已過半個月。
杜亭雲突然翻臉,導致她也沒來得及吃那幾隻靈雞。
她這具身體本能地激動起來,在王大娘小心翼翼的眼神下,緊緊握住王大娘的手。
“您放心,這活兒我可以的。”還不忘凹人設,“再苦再難,我也要離他近一點。”
“真的?”王大娘一方麵覺得此番情意感天動地,一方麵又似從未見過這樣的戀愛腦大冤種,趕緊樂嗬嗬拍手,“那我可得找份長期靈契來,你等著。”
“嗯!”
待阿姨走開,沈嵐煙回手把門一關。
安靜的後廚裡,唯有窸窸窣窣的跑動聲。
她重重咽了一口口水。
肥美白仙鼠在她麵前大大咧咧的晃悠,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周身的妖氣泄露出來。
一眾囂張慣了的、在鏡月閣食堂一待就大幾十年的仙鼠們麵露不屑:哪裡來的小妖怪?
一隻老鼠尖銳地叫了一聲,抬爪就朝沈嵐煙這兒撲。
一刻鐘後。
王大娘高興地兩頰發紅,因跑得太快,身上都汗透了:“阿梨姑娘,來,這是靈契,每月給你二十顆下品靈石,包你三餐,怎麼樣,你可彆想反悔啊。”
這工作待遇對常人來說真的很差。
但她們包自助新鮮的仙鼠啊。
沈嵐煙麵色如常的接過靈契,在上麵用靈力簽上自己的名字:阿梨。
王大娘:怎麼安靜得出奇。
“我簽好啦……”沈嵐煙話音剛落,沒忍住輕輕打了個嗝,捂嘴對著王大娘展出一個甜美的笑。
“阿梨姑娘,今兒你就幫我們把這些仙稻米淘一淘就好了。”
“好的,王大娘放心,交給我吧,您去忙您的。”
“好好好。”
含笑送走王大娘,沈嵐煙回過頭,瞬間冷下臉來。
一群大肥鼠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她坐到桌子上,翹起小二郎腿,下巴一揚:“都滾出來。”
一群肥碩的大白鼠戰戰兢兢從各個角落呲溜出來。
“排好隊。”
所有鼠鼠排排站好,擠來擠去,有幾隻笨笨的,竄了好久才找到位置。
像一盤整齊的白年糕。
沈嵐煙:“所有鼠,五分鐘內,去食堂門口的池塘邊把爪子洗乾淨,回來找我用淨塵咒。清理乾淨後,你們五個,去端大鍋。你們兩個,把米倒進鍋裡,你們三個去淘米。限你們一炷香內把今天食堂要用的所有米淘好,都聽清楚了嗎。”
大白鼠們哼哼唧唧不想動。
他們在鏡月閣食堂橫行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傳說中的天敵。
前一秒他們還無所畏懼。
下一秒老大就被眼前的女人一口吞下。
嚇死鼠了。
但嚇鼠歸嚇鼠,它們從來沒有被除了老大以外的人命令過,有損它們百年大鼠鼠的尊嚴!
沈嵐煙見它們不動,冷哼一聲,下身一晃,一條大腿粗的蛇尾便抽上白鼠們肥嘟嘟的屁股:“聽清楚了嗎!”
“唧唧!”
大白鼠們被抽地跳起來,各自抱頭亂竄,眨眼間就帶著米和大鍋消失在沈嵐煙麵前。
沈嵐煙滿意地點點頭,轉頭輕輕打了個小嗝。
*
午時初,內門弟子的外場課結束。
禦劍台上,青圭一個器修,被吊打地滿頭大汗。
等所有人跟杜亭雲打完招呼,他湊過去:“師兄,我們去食堂吃點什麼吧。”
杜亭雲搖頭:“我早已辟穀。”
他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揮劍也隻能坐著揮,或用靈力虛空握劍。
但當下鏡月閣的弟子,無人能在他淩厲的劍招下靠近他半分。
角落裡有幾個小師弟想來請教,被一弟子攔下。
“你們請教他做什麼,他又不是真的用手揮劍……對你們來說就是歪門邪道。”
幾個小弟子想想也是哦。
杜亭雲充耳不聞,他細細擦手中的劍,一遍又一遍,直到劍身無一絲汙漬。
這柄青冥劍是他母親臨死前給他的,通體碧落,無劍格,渾然一體,劍柄部分圓潤,遠遠看去,像一柄冰刺。
曾有無數妖死在這柄劍下。
想到這兒,杜亭雲思緒忽然一飄:這半月,那蛇妖在山下竟安分的很……
青圭:“師兄,聽說今天食堂有主峰的清蒸靈魚。”
杜亭雲瞬間收劍:“走吧。”
食堂一個季度才燒一次清蒸靈魚,具體什麼時候燒,全憑廚子王大娘心情。
這靈魚口味鮮美,偏生被王大娘燒得十分清淡,許多弟子都說她浪費食材。
但杜亭雲偏生就好淡口。
他五感敏銳,味覺也比一般人敏感,極喜清淡的食物,越清淡越好。
青圭好奇:“師兄,不給喜歡你的阿梨姑娘打一盒嗎?”
“莫要胡言。”
來食堂吃飯的人不多,食堂菜品大多一般,且還有一群百年仙白鼠。
這些白鼠個個成精,肥膘橫長,脾氣暴躁,見人就咬,不少弟子吃過苦頭,卻耐其不得。且白鼠自幼生在鏡月閣,有靈智,也算仙獸,他們不敢妄自下手。
今日,那群平日囂張的大白鼠,卻正整齊劃一排著隊,在池子邊哼哧哼哧洗盤子,一個個累得滿臉頹廢。
王大娘則笑著坐在一旁嗑瓜子,樂得一張圓臉上,梨渦深深,像個監工。
青圭瞧著這詭異的一幕:“師兄……”
杜亭雲不關心,徑自入了食堂。
食堂的打飯窗口難得排起長龍。
隨著隊伍的前進,窗口處忽然想起少女悅耳的聲音。
“一份仙椒仙牛柳~”
“阿梨姑娘,你這一抖,仙牛柳不就沒剩幾片了嗎?”
“哪有呀這位仙長,你瞧不還有三片呢嘛。”
青圭跳起來瞅了眼,滿臉驚喜地拉杜亭雲的椅背:“師兄,那不是阿梨姑娘嗎?”
杜亭雲麵上沒有表情,眼神輕飄飄落到沈嵐煙身上,又狀似不經意地收回。
眉頭又不期然鎖住。
真真是為了進鏡月閣不擇手段。
沈嵐煙也瞄到了杜亭雲,卻沒喚他,全然沒瞧見他似的。
不一會兒,終於排到青圭,沈嵐煙發揮以前看到的食堂阿姨的獨門打飯手法,土豆燒雞,隻給青圭打了兩塊雞。
青圭一臉如喪考妣。
杜亭雲看著那個戴著頭巾,忙得不亦樂乎的嬌小身影,假裝不認識她:“清蒸仙魚。”
“好嘞……仙長,你的魚。”
窗口端出小山一樣的鮮稻米,山頂上躺了一條清淡的,大小適中的仙魚。
杜亭雲接過盤子就走了。
二人挑了一處角落坐。
青圭埋頭乾飯。
杜亭雲拿起筷子,耐心地把魚刺一一挑出來。
挑刺時,不小心掀起魚肚子的一角。
杜亭雲手上一頓,再往下一扒拉。
米飯裡麵,赫然還藏著另一條魚。
杜亭雲些微驚詫的視線,凝固在那兩條魚上。
捏著筷子的指腹泛白。
小蛇妖的靈力從魚中飄散出來。
他麵色不顯,隻輕輕戳了戳米飯裡那條魚的魚肚子。
一行靈力凝成的字滾落出來。
【我用工錢多買了一條,請仙長吃魚~(蛇蛇比心)】
杜亭雲怔怔頓住。
幾息後,才稍顯慌亂地用筷尖把靈力凝成的字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