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嬰界的動蕩不會持續很久,能安全往返的界口最多隻開一個月,而紅嬰界地處舟山,與鏡月閣距離遙遠,靠近明陽宗,不眠不休禦劍最起碼要禦一周。
等沈嵐煙收拾妥當,晨曦早已悄然爬上地平線,投下第一縷清晨的白光。
沈嵐煙哼哧哼哧爬到青冥劍鞘上坐好:“我好啦,杜仙長,我們出發!”
杜亭雲磨了一晚上的葉子,彼時也有些困倦了。
他用靈力驅使青冥升上天空,直到細地像一根離弦之箭,很快消失在鏡月閣的山坳間。
杜亭雲默默坐在劍上,深沉地思考了一陣,仿佛在心裡組織了很久的語言,方開口道:
“你應知道,當今世界,仙妖不兩立,劃線各治。千年前,無法追隨妖王及時逃回妖界的大妖,便隻能就地外放自己的識海,形成自己的妖界。
有的妖死後,妖界會分崩離析,有的妖卻留下神識維護妖界,禍害世人,身為正道修士,便要破界,破不得的,便阻止其吞噬弱小。”
沈嵐煙聽得都要睡著了。
杜亭雲年紀不大,怎麼這麼囉嗦。
“杜仙長放心,我不會倒戈的。”
“我並非怕你倒戈……”
“那杜仙長就是信任我咯?”沈嵐煙趕緊順杆爬,湊到杜亭雲麵前,擺出一副高興地樣子,“謝謝杜仙長!”
笑得兩眼彎彎,一排貝齒整齊可愛。
杜亭雲抿抿唇,即便知道她在演戲,也被她燦爛的小臉晃了一下神。
“莫要起身。”
飛劍速度很快,她這樣走來走去很危險。
杜亭雲放慢飛劍速度,語氣冷了幾分:“我並非對你信任,你莫要趁機溜入鏡月閣,昨日正閣之事,尚且沒找你清算,你哪裡騙的弟子牌。”
沈嵐煙到他麵前乖巧鴨坐:“昨日食堂,恰巧有一位仙長的內門令牌從口袋裡掉了出來,我恰巧看到,恰巧沒找到他人,就先幫他收起來,又恰巧在通過傳送陣的時候到了正閣,怎麼說是騙呢。”
杜亭雲隻朝她攤手。
沈嵐煙不想交出去,委屈地用小狗眼神盯著他。
杜亭雲不為所動。
小氣鬼。
沈嵐煙很不情願地掏出令牌,“啪”地放到他手上。
“回去後,我便上交給王大娘。”
“憑什麼?那弟子在食堂說你壞話,還罵我是牛,我就偷他一塊令牌又如何?死唐僧,臭聖父。”沈嵐煙這下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轉頭托著腮,背對著杜亭雲坐下。
“你說什麼?”
“說你是死唐僧!臭聖父!”
挺她的口氣就不是什麼好話。
杜亭雲收起令牌,一時無言。
原本他坐在前麵,青冥速度快,風吹過來他能用靈力擋住,如今沈嵐煙坐在前麵,也不曉得用靈力擋風,一陣陣風刮過去,把她頭頂的發髻都吹得左右亂飄。
杜亭雲默默放慢速度。
沈嵐煙沒好氣:“怎麼不開快點,你不是趕路嗎。”
杜亭雲:“你的頭發亂飄,叫我看不清路。”
沈嵐煙:……
她憤怒得掏出一根繩子,把下麵的頭發一股腦紮起來。
杜亭雲的眸光不自覺地往下落,落在少女的頭頂上,唇角不禁上揚,如春陽溫柔明媚。
“紅嬰界在當世的信息很少,非動蕩時期,很少有人能活著逃離。
目前各大門派隻知界主是一隻元嬰期的大妖,前後有記載的殺妖記錄有三次,此妖界依然存在,便傳此妖不死不滅。
此行凶險,與你無關,進界後,你隻管找個地方躲藏起來,若時間到了,我還沒出來,你便自己走吧。”
沈嵐煙輕笑一聲,捏著嗓子陰陽怪氣:“我走去哪?我的命都拴在某些人身上,我能去哪。偏偏某些人,還總以為我要闖入鏡月閣,鏡月閣又不是什麼仙家之地,吃個蟠桃就能長生不老。”
某些人?杜亭雲有被她狠狠諷刺到。
“若我死在界裡,你也能憑著殘存的靈力,尋個好去處。
隻要不變成人形,不施法,靈力便不會消耗。你尋個深山做個小霸王,倒也能逍遙許多年。”
沈嵐煙:“我隻想好好做人。”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杜亭雲方開口:“若非想進入鏡月閣,你為何用儘伎倆,先是在狐妖妖界與我搭話,又逼我早早回到鏡月閣。”
沈嵐煙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
有沒有搞錯啊大哥,鏡月閣是遍地黃金啊?之前都同你說過了,就是要和你貼貼。
再者,定情信物都給了,還在這叨叨叨,真討厭。
少女睜著大大的圓眼睛,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杜仙長,你我現在的關係,你再說這些話,不合適吧,雖然是我追的你,但我也會生氣的哦。”
少年再次皺眉:“你……追我?”
沈嵐煙考慮到杜亭雲麵子薄,也沒點破,隻無語地回過頭,打定主意不理杜亭雲。
真是個唐僧,囉嗦起來沒完,怎麼就那麼多話要逼逼賴賴。
杜亭雲見她不回話,欲言又止。
“阿梨姑娘,你且說清楚,否則莫要在人前亂言。”
沈嵐煙堵上耳朵,裝聽不見。
杜亭雲深感無力,隻得長長歎口氣。
有些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最後隻能用靈力悄悄揪住她的衣領,把她往劍身上拖一拖,免得她掉下去。
杜亭雲又猶豫了半晌,看沈嵐煙一直抱著腦袋吹風,便指尖一抬,為她投下一個靈力凝成的防風罩。
沈嵐煙陰陽怪氣:“謝謝杜仙長,杜仙長你對我真、好~”
杜亭雲:……
二人一路無言,話不投機半句多,互相冷漠地像打了滴滴飛劍的陌生乘客和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