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八方界的殘廢修士,隻有杜亭雲一個。
而且他的名字整日掛在練劍台的公告欄上,他都看膩了。
沈棋書站起來,人模狗樣問:“杜道友怎麼在這,聽聞杜道友拔得頭籌,卻未能在劍塚斬獲寶劍,令人唏噓。”
杜亭雲的麵龐被樹影遮住,不辨神色。
他指腹輕敲著輪椅扶手,涼聲道:“沈公子,要去見歐陽道友。”
“關你什麼事,你們鏡月閣的飛舟上有妖女,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杜亭雲一字不回,月光潑了他滿懷,陰冷異常,叫人看了心裡發毛。
沈棋書指甲掐進掌心裡,整個人不自覺抖如篩糠:“你想分一杯羹?嗬,也不是不行,等我玩過以後給你
() ……”
風聲鶴唳,沈棋書驟然脖頸升涼,旋即一緊,整個人被隔空拎了起來。
杜亭雲依舊扣手坐在遠處,矜貴清華,眼中隱隱泛出異色,幽深,冷寂。
“咳咳……你……救命……救命……”
他掙紮的影子在樹影間亂晃。
咚!
沈棋書的軀殼歪七扭八得落在地上,口吐白沫,一臉鳥樣的五官舒展開,含恨又不甘。
杜亭雲平靜從容,外衫未曾沾染半滴鮮血,不過是一身深寂的清冷。唯一覺得落寞的,是手裡空空的,應該有什麼溫溫的,很可愛的東西,能捏在手裡,隨時推一推。
杜亭雲熟練地處理好屍體和靈力殘留。
正準備離開時,他忽然心頭一緊,丹田內的靈力瘋狂被抽離。
杜亭雲不由捏捏眉心。
她又在做什麼……
自八方界出來後,他便時常覺得自己心緒不寧,心裡的壓抑更甚,方才動手殺人,也不過一念之間。
杜亭雲無奈投出一痕追蹤咒。
*
當夜,沈嵐煙嘴角噙著笑意。坐在窗戶上曬月亮。
客棧恰巧有一位在劍塚裡榮獲本命劍的散修,正與親朋好友歡慶。
鼎沸的人聲一浪又一浪。
沈嵐煙手裡捧著一杯清甜的梨汁,欣賞明陽宗周邊的夜景。
“快速晉升的門道被世家把控,門派上層喝著妖血,吃著妖丹,黑市裡流通著一隻隻小妖,而兢兢業業修煉的散修卻一概不知,還喝著大佬們贈予的修煉雞湯,覺得‘嗯~真好喝’。”
“唯有千年佛門苦苦支撐,誰知興一朝,亡一朝,覆滅不過眨眼之間。世人卻道他走火入魔,為佛門蒙羞,是修仙界千年無人飛升的罪魁禍首。”
“好生悲涼啊,”她感歎道,“你覺得呢,鏡月閣的莫虛長老,或者,我可以叫你,天佛門的小沙彌。”
一道人影自天而降。
莫虛那雙精明的眼睛盯著沈嵐煙,雙手背在身後,謹慎得看著她。
他嗅不到沈嵐煙的妖氣,無法判定沈棋書所言是否屬實,隻能暗中觀察沈嵐煙,等她露出狐狸尾巴。
誰知整整一個月,這少女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吃喝玩樂,逗貓遛狗。
莫虛也挺無語的。
“你知道多少。”
“比你知道的都多。”沈嵐煙歪歪頭,盯著莫虛長老身後的仙鶴。
那隻仙鶴羽毛打顫,焦慮地往後退了幾步,低低叫了幾聲。
莫虛長老心存疑慮。
沈嵐煙第一眼便覺得那個來打報告的小沙彌眼熟,一直想不起來,直到她在練劍台上看見莫虛長老。
沈嵐煙從容展出甜美的笑:“不知天渺真人,是否知曉長老的身份呐。”
一言不合,莫虛倏然起劍。
他已化神中期,真打起來,沈嵐煙必得魂飛魄散,這一劍更多是試探。
沈
嵐煙催動菩瑤的法力,強力入侵他的神識。()
對付一個化神中期,那是越階再越階,需要強大的靈力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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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嵐煙心想著一會兒該如何應付杜亭雲。
“這是夢魘的妖法?”莫虛大驚,握劍的手急急停住。
菩瑤是玄心識海中生出的心魔,雖修為不抵從前,但依舊叫人忌憚。
噌的一聲,仙劍歸位,莫虛收斂了殺氣,捋了捋胡子:“小友,我不計較你對沈棋書做的事。”
沈嵐煙眉梢一挑,沒想到他這麼能屈能伸,嘲諷道:“老頭,我曾吞了你的仙鶴。”
莫虛麵容一抽:“原來是你……罷了,我雖不知你如何繼承了菩瑤的法力,但你既與她達成共識,你我便目標同一。”
“說得好聽,你我互相捏著身份,如何相安無事?”沈嵐煙冷笑,“你都離開天佛門,變成鏡月閣的長老了,還有臉來叩見你的祖師娘?”
莫虛冷笑,憤而甩袖道:“休打誑語,吾在靜月閣,隻為有朝一日能取天渺狗頭,報天佛門全宗衰敗之仇。”
“交換信息,否則我憑什麼相信你。”
莫虛覷起眼睛:“吾雖然隻有化神中期,但可與天渺一戰,他起初不過是個吞食金丹晉升至元嬰大圓滿的廢物,後與雲華長老惦記上玄心師祖的蓮花仙根,方晉升化神,如今卡在化神大圓滿,壽限降至。
據我所知,他仍在尋找觀淮師兄的轉世。”
原來如此。
沈嵐煙:“我的消息就是,他已經找到觀淮轉世,並收為弟子。”
莫虛恍然大悟,握著仙劍的手發緊:“竟是如此……怪道他這十年本越發衰敗,我原以為有下手的機會,誰知收下杜亭雲後,卻開始嘗試突破,突破失敗也不過閉關一年,便得以出關。”
他仰起頭,撚住白須,無奈地闔上雙眸:“玄心師祖仙隕那日,吾剛受過結疤,那天之後,天佛門的蓮花池便儘數乾涸。靈脈枯竭,再無蓮花化身成人。
也許……這是佛門對修仙界的懲罰。”
觀淮是最後一朵淨土蓮,他死前被玄心毀屍,得以逃過往生瓶的束縛轉世,變成了杜亭雲。
天渺要的,原來是杜亭雲的仙根。
若真如此,《絕世仙妃》中,杜亭雲黑化入魔後,仙根腐爛,天渺隻能自行突破,結果失敗,劇情沒有問題。
可現在,天渺為何突然出關,還要撮合周茜茜和杜亭雲。
沈嵐煙一時想不通。
莫虛忽騰空而起:“既如此,下次見麵,定是吾與小友,攜手鏟除天渺之時。”
他坐上仙鶴,瀟灑離去。
我信你個鬼,坐仙鶴的老頭都是壞種。
沈嵐煙撈起桌上的一根甘蔗,嘎嘣嘎嘣啃著吃。
磨完牙,沈嵐煙打了個哈欠,準備睡會。
她一隻腳跨過窗欞,準備回屋,轉頭便見清幽的樹影下,坐著一個人。
彼時晚冬,滿地寒霜,卻不如他青玉之姿清冷出塵。
他停至她的小窗下:“方才靈力大震,你做了何事。”
沈嵐煙冷漠:“與你無關。”
杜亭雲沉默了片刻,忽啟唇問:“今日你走得突然。”
“不然呢,留在那裡看你礙眼嗎?”
杜亭雲眉間重重一斂,也不生氣。
二人的視線膠著了半晌,沈嵐煙不自在得收回,又覺得自己弱了他三分,暗暗後悔。
“你沒事快滾,我要睡了。”
他話間清淺溫和:“今日劍塚,我尋得一劍。”
沈嵐煙耳朵豎起來,嘴上又不關心:“哦,關我什麼事。”
心想出了劍塚都沒動靜,定是把破劍。
霎時間,一道肅殺的金光呼嘯而出,沈嵐煙耳邊響起一聲清越的錚鳴,恍若有人敲了一下鈴,鈴聲蕩開千萬裡。
就連杜亭雲背後的青冥劍的劍光,也倏忽熄滅。
像在裝死。
劍身是透明的琉璃金,通體細長,宛若鎏金盛陽,分明是明媚如春和的模樣,卻通體透著力壓眾劍的肅殺之氣,叫附近眾劍統統閉上嘴,一絲聲音也不敢出。
沈嵐煙驚豔不已。
“我想,你獨自在外,需要一把劍防身。”他眉目如畫,仰著頭,澄澈平靜的雙眸裡,有一個小小的她。
“它名曰扶光,是我用你的金丹捕獲,
是屬於你的本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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