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攻略.廢太子養成記(1 / 2)

喬桑看到攝政王消失在了視野裡, 眼看天色漸晚, 四下無人, 她站起來揉揉膝蓋, 走了。

攝政王聽到暗衛回報那小宮女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跪滿就走了的時候, 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罰的人多了,她倒是第一個主動給自己打折扣的,果然不出他所料,表麵上的卑躬屈膝恭順乖巧都是偽裝出來的,那雙眼睛深處, 隱藏著叛逆。

隻是兩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發生那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嗎?

***

喬桑回到玉漱宮,先向瑩畫回稟這一天的差事,回到住處,果不其然又被翹楚翹青問攝政王的模樣, 喬桑隻敷衍說和傳聞中一樣。

但是很奇怪,攝政王並不像是她想象中權臣的模樣。那雙眼睛裡沒有野心和欲望, 反倒像是這一切都不被他放在心上,這隻是一場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遊戲,又或者, 他把他的野心和欲望隱藏的太深, 她探知不到。

雖然她一向對這方麵有特殊的感知能力, 但也不會僅憑感覺就斷定一個人, 但她現在至少可以確定, 攝政王是個危險人物, 需要遠離。

她躺在床上,指腹摩挲著刻著一個祁字的令牌,有點摸不準攝政王把這塊令牌給她的理由是什麼,這一天起的太早,又累,很快就睡了過去。

喬桑也沒想到喬子策的效率那麼快,第二天就來了玉漱宮。

瑩畫來叫她的時候神情有些複雜,有可惜也有隱隱的敬佩,但是什麼都沒說,隻是將她帶到了西殿。

喬桑走進去,對著坐在主位的舒太妃行了一禮,目光看向坐在下首的喬子策,喬子策對她微點了下頭,示意她放心。

舒太妃放下參湯,含笑看著喬桑:“子策已經把事情原委同哀家說清楚了,原是他心疼妹妹,好心辦了壞事,這會兒找哀家請罪,讓哀家放你回紫月宮。哀家再問你,你是不是真的願意再回紫月宮去?”

喬桑又行一禮,聲音堅定:“奴才願意。還請太妃娘娘成全。”

“起來吧。”舒太妃端起參茶,抿了一口,潤了潤喉,接著說道:“哀家準了。”

雖然已經預料到結果,但現在塵埃落定,喬桑還是在心裡鬆了口氣,躬身說道:“奴才謝太妃娘娘。”

舒太妃含笑說道:“想來你們兄妹兩還有些體己話要說,就都退下吧。”

喬子策就起身告辭,然後和喬桑一起走了出去。

“麻煩哥哥了。”喬桑帶著幾絲歉意說道,因為她的事,一趟一趟往玉漱宮跑。

喬子策溫和一笑道:“兄妹之間,不要說這樣生分的話。更何況,這原本就是我惹出來的麻煩,該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喬桑抿唇一笑,然後問道:“我聽宇文世子說,哥哥前些日子在家侍疾,不知太太身體可好些了?”

喬子策聽她提起母親,忍不住看她眼神,卻見她眼神誠摯,並無半絲怨恨,反倒更叫他覺得愧疚:“我都知道了,是母親誘哄你代替姝兒進宮的,我想代母親和姝兒向你道歉。”

喬桑微微一笑,說道:“剛才哥哥還說兄妹之間不該如此生分,現在又替太太和姐姐向我道歉,反倒顯得我是個外人了。”

喬子策麵上頓時有些尷尬和羞愧,俊秀的臉上微微泛起了紅色,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喬桑卻又笑開了,說道:“那已經是陳年舊事,我都不在意了,哥哥也莫要放在心上。當初雖說太太的確有不對的地方,但我那時也的確沒有經得住誘惑,太想證明自己又貪慕虛榮。說到底,終歸也是我自己的選擇,那選擇的後果,也理當由我自己來承擔,怪不得彆人。”

喬桑越是這樣說,喬子策卻越是愧疚,凝視喬桑良久,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明明她這樣堅強,他卻越發心疼起來,這陣心疼讓他罕見的做出了一些超出他平時行為規範的親昵舉動,他抬起手溫柔的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

喬桑微微怔了一怔,對上喬子策溫柔疼惜的眼眸,心裡仿佛湧起一股暖流,衝著他緩緩一笑。

***

知道喬桑要走,而且還是回紫月宮,一院子裡的宮女都十分驚訝。

喬桑雖說比翹楚翹青還要小上半歲,平時卻像個姐姐一樣包容她們,做錯了事也不會像瑩畫一樣嚴厲,而是耐心的教她們,還會幫她們在瑩畫麵前擋一些錯。

翹楚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桑桑,你是不是在華玉殿闖禍了?不然怎麼會被調回紫月宮呢?要不我們去求求太妃娘娘......”

瑩畫冷眼旁觀,冷冷道:“把你們的眼淚都收起來。沒有人要她走,是喬桑自己要回紫月宮的。”

翹楚眼淚一凝,愣住了,其他把喬桑圍住的宮女們也愣住了。

紫月宮那是冷宮啊,都說被幽禁在那裡的安王殿下是遲早要死的,兩年來,那個地方就像是被遺忘了一樣,就連每年宮中慶典,都以安王殿下告病為由,沒有讓他出現在人前。

在宮裡,失了勢的主子,連奴才都不如。

而且看喬桑剛來玉漱宮的樣子,一副挨餓受凍營養不良的樣子,可想而知她在紫月宮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她現在居然還想要回去?

翹青滿臉不解的看著喬桑:“喬桑,你為什麼還要回紫月宮去啊?玉漱宮不比紫月宮好嗎?”

喬桑淺淺的微笑著說:“玉漱宮當然很好,但是紫月宮還有人在等著我回去。”

“好了,翹楚翹青,你們兩個收一收眼淚,幫著喬桑收拾收拾,然後送她回紫月宮吧。其他人都不用當差了?”瑩畫雖然長相溫婉,但一向十分有威嚴,所以她一發話,一幫小宮女頓時都散開了,隻留下翹楚翹青去幫著喬桑收拾東西,喬桑來的時候就一個小包袱,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來玉漱宮短短二十天卻攢了不少行李,包括宮女兩套春季宮服都做好了,舒太妃見她頭上什麼都沒有,太素淨,還賞了她一套做工精致的頭麵首飾。

喬桑臨走時,又去拜彆了舒太妃。

舒太妃揮退了伺候的宮人,隻留下瑩畫和另一個宮人在身側,她看著喬桑說道:“在這宮裡,人人都想往上爬,哪怕踩著白骨和舊主的屍體。所以,你的這份心就格外可貴,哀家希望你不忘始終,一直如此。”

喬桑躬身:“奴才謹遵太妃娘娘教誨。”

舒太妃輕輕抬了抬手。

瑩畫就從旁邊的茶幾上捧起一個小匣子走了過來:“這是太妃娘娘賞給你的,收著吧。”

喬桑接過匣子,手被壓得往下一沉,然後行了一禮說道:“謝太妃娘娘賞。”

舒太妃說道:“好了,你走吧,彆讓你的主子望眼欲穿了。”

喬桑就由翹楚翹青陪著一起回了紫月宮。

不想喬桑前腿剛走,小皇帝派來的人後腳就到玉漱宮,結果正好撲了個空,聽到玉漱宮裡的回複也懵了,這、這都什麼事兒啊?!

又忙趕回去回報給小皇帝。

小皇帝聽了前因後果,也懵了好一會兒。

“她是紫月宮的宮人?”

太監回道:“是呢。聽說是舍不得紫月宮裡那位小主子,都調到玉漱宮來了,又自己求舒太妃把她給調回去了。”

小皇帝抿著唇,不說話了。

不管她是哪個宮裡的人,他都能開口把人要過來,可她獨獨是那個人宮裡的......

***

喬桑回到紫月宮。

翹楚和翹青都被這裡的荒涼和寂靜給驚到了,玉漱宮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熱熱鬨鬨的,這偌大的紫月宮卻靜悄悄的沒有半絲人氣,庭院在喬桑離開後就沒有人打理,一片荒涼。

喬桑也沒留她們,隻是做了好好地告彆就送走她們了,轉身回去的時候卻遇到了那個被送來照顧小太子的小宮女。

小宮女看見她,先是一愣,隨即立刻衝上來拉住她的手:“姑姑!你可回來了,快去看看安王殿下吧!”

“殿下怎麼了?”喬桑一邊往寢殿的方向走一邊問。

小宮女一晚上沒睡,心裡發慌,此時看到喬桑,卻莫名心定了,隻說道:“殿下昨天在外邊兒等了姑姑一整天,天黑了也不肯進屋,還把我趕走了。結果今天一早上我過來伺候殿下,殿下就發燒了,我去太醫院請太醫,可聽說是來給殿下看病,都不肯來,我好不容易才求了一副藥回來,煎了藥喂給殿下喝了,可殿下卻一直未醒,嘴裡還一直叫著姑姑的名字......”她說著,幾乎要哭出來。

喬桑聽了心焦萬分,幾乎是飛奔進了寢殿,卻被小宮女叫住:“姑姑,殿下在偏殿。”

喬桑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此時顧不得問太多,又跑進了偏殿。

小太子正臉色潮紅的躺在她的床上,額頭上放著一塊濕毛巾,她揭開毛巾在他額頭上一探,額頭滾燙。

“殿下、殿下......”喬桑喚了他好幾聲,都不見醒。

“姑姑,怎麼辦啊?”素英雙眼含著淚,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是從西四所調出來的,要是安王殿下不在了,她又得回到西四所去了。更何況安王雖然性子冷了些,卻未曾打罵過她,每日還能吃飽飯,沒有洗不完的衣服乾不完的活,她已經很滿足了。

喬桑叫不醒小太子,也是心急如焚,在這個年代,一場高燒足以帶走一條生命。

猛然想起什麼,把腰間那塊攝政王給的令牌拿了出來,遞給素英:“這是攝政王的令牌,你拿著這塊令牌去太醫院,把太醫請來。”

素英嚇了一跳,攝政王?!對於她而言,那完全是雲端上的人,喬桑怎麼會有攝政王的令牌?

喬桑見素英這副惶恐又無助的模樣,頓時改了主意,收了令牌站起身說道:“你幫我守著殿下,我去請太醫,在我回來之前,不要離開殿下半步。”

素英忙含著淚點頭答應。

喬桑不再耽擱,看了小太子一眼,往外跑去。

她知道去太醫院的路,她在玉漱宮時,曾經去太醫院取過幾次藥,她一刻也不敢耽誤,一路急奔,近半個時辰的路程,她隻用了兩炷香的時間就跑到了,棉衣裡層都被汗濕了,雙頰緋紅,鼻頭一層細汗,上氣不接下氣。

有相熟的藥童端著藥罐一邊杵藥一邊走上前來:“喬桑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跑成這樣?”

喬桑抓住他的袖子,顧不得解釋:“快,帶我去找太醫!”

藥童見慣了喬桑雲淡風輕的模樣,第一次見她這樣失態,以為是玉漱宮的太妃出了什麼意外,一邊把她往裡帶,一邊說道:“這會兒太醫院裡的太醫們都去各宮診脈還沒回來呢,院裡就隻剩下寧太醫了,這會兒正在藥房配藥,我帶你過去。”

喬桑見到了那位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十五六的寧太醫,顧不上其他,行了一禮,就直接把攝政王的令牌一遞:“紫月宮安王殿下發高燒,此時已昏迷不醒,還請寧太醫去一趟紫月宮替安王殿下診治。”

寧太醫先是一愣,隨即把她手裡的令牌接過來,看到上麵代表攝政王身份的圖案,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問道:“這是攝政王的令牌,你這個小宮女從哪兒得來的?”

喬桑看著寧太醫,鎮定的說道:“攝政王賞奴才的,說見此令牌如見攝政王。安王殿下病情緊急......”

卻見寧太醫忽然把她的令牌往一個方向一丟,笑道:“攝政王本人就在此處,何必還多此一舉拿著他的令牌過來。”

喬桑整個人都僵住,僵硬的轉動脖子一看,就看到正坐在角落的桌案後喝茶的攝政王,正伸手接住了那塊丟過去的令牌,似笑非笑的抬起鳳眼看她:“見此令牌如見本王?本王怎麼不記得說過這句話。”

喬桑臉色徹底僵硬,撲騰一聲跪了下去:“奴才給攝政王請安。”

她頓時心生絕望,死也想不到,想要狐假虎威,結果遇到了老虎本人。

“這會兒倒是跪的乾脆。”攝政王哼笑了一聲:“本王聽說,昨晚上本王走了以後,你跪不到一炷香時間就走了?”

喬桑臉色頓時又是一白。

她明明很謹慎的查看了,確認沒人盯著她才走的,怎麼也被攝政王知道了?

攝政王涼聲說道:“本王看你這耳朵似乎是真不大好用,既然來了,不如叫寧太醫給你瞧瞧。”

寧太醫見攝政王今日格外話多,而且還是對一個宮女,不禁有些訝異的多瞧了跪在地上身體僵直的喬桑幾眼,聽這話,那令牌還真是他賞的?

喬桑以頭叩地,聲音裡帶著一絲緊繃:“奴才有罪,王爺想怎麼懲治奴才,奴才都領罰。但現在安王殿下病情危急,還請寧太醫能前去紫月宮診治。”

寧太醫看向攝政王。

攝政王看著地上的喬桑。

喬桑沒有把頭抬起來,隻悶聲說道:“還請王爺看在曾是奴才哥哥同窗好友的份上,幫奴才這一回,奴才來世當牛做馬,結草銜環報答。”

寧太醫看向攝政王,詫異問道:“她哥哥是?”

“喬子策。”

“子策的妹妹?”寧太醫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是兩年前在大殿......的那一個?”

喬桑已是心急如焚,想到小太子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兩人卻還在討論“喬桑”兩年前做的蠢事,不禁往前膝行了幾步,大膽的伸手抓住了攝政王的長袖,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攝政王:“王爺,稚子何辜。安王殿下,也曾是王爺您的親侄子,是您親手抱過的孩子......”

攝政王端坐在那裡,一雙鳳眸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她似乎是從紫月宮一路跑到太醫院來的,雙頰發紅,鼻尖上還有晶瑩的汗珠,她眼圈已經發紅了,琉璃似的眼睛裡卻沒有淚,像是在強忍淚意,明明是卑微的乞求,眼神卻那麼大膽又無畏的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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