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桑又愣了一下。
攝政王這年紀,在現代,隻能算是適婚男青年,正是大好年華。但是在大源,男子普遍十四歲就開始定親,到了攝政王這年紀沒娶妻也沒納妾,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喬桑隻能改口說道:“奴才身份卑微,不敢高攀。”
攝政王仿佛看透她,麵無表情的冷冷道:“是不敢,還是不想?”
喬桑垂眸,淡淡說道:“不敢,也不想。”
攝政王不說話了。
胸悶。
不想說話。
最後什麼也沒說,麵無表情的轉身準備離開。
喬桑在他轉身甩袖的時候下意識往後仰了一下,怕又被抽到,惹得攝政王腳步一頓,那雙鳳眸斜掃過來,喬桑立刻一屈膝,低下頭恭敬道:“奴才恭送王爺——”
攝政王胸口更悶了,忍不住又想罰她跪,鳳眸居高臨下的盯了她一會兒,還是沒狠下心,直接走了。
***
攝政王端坐在那裡,平時如非推脫不掉的宴席向來都是滴酒不沾的人,這會兒卻一邊想著什麼,一邊一杯又一杯的飲酒。
寧致遠死都想不到,祁連赫這個高傲驕矜不可一世的攝政王,居然會被情所困,借酒消愁,對象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
寧致遠不得不說,自己存了點幸災樂禍的心,誰叫這位沒有七情六欲的攝政王以前嘲笑他為了一個女子失魂落魄茶飯不思呢。
嘖嘖嘖嘖,鐵樹千年不開花,一開花就收勢不住了,端坐在雲端裡的菩薩動了凡心,也就變成了有著七情六欲的凡人。
這都是報應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寧致遠拍了拍好友的肩,故作深沉道:“看開些,雖說你是攝政王,在大源,一手遮天,但是這世上,還是有你得不到的東西,要我看,還是不要強求了。”
攝政王淡淡一抬眼,鳳眸清冷:“若本王非要強求呢?”
***
接連半個月,攝政王都沒有踏足過昭陽殿。
倒是小皇帝,每日一下課,就跑來昭陽殿找喬桑,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每次和喬桑說說話,他就好像能喘口氣似的,什麼都不用想,不用一直說朕,也不用故意端出皇帝的架子,就跟著她一起整理書冊,說說話,一點也不無聊,好像又回到了王府裡和母妃在一起的時候。
喬桑上次聽他說了他母親去世的事情以後,她就上了心,試著做了一次上次進貢的糕點,第一次味道居然就有七成相似,分給昭陽殿眾人吃了,都說好吃,她又試了幾次,終於做出了口味十分相似的點心,小皇帝來找她的時候,她就拿了裝點心的小匣子給他裝了一小盒。
喬桑說道:“這是我做的點心,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長安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緊張道:“放肆!你怎麼可以隨意讓主子吃這來曆不明的東西!”
小皇帝一瞪眼:“誰叫你過來的!還不退下!”
長安一縮脖:“主子,您可不能亂吃東西啊。”
小皇帝倔強的說:“我想吃!”
喬桑說:“這樣吧,你先挑一塊給我,我吃了你再吃。”
小皇帝用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她說:“沒關係,我相信你。”
喬桑就把盒子遞給長安:“你幫我隨意挑一塊吧,若真是有毒,也是先毒死我。”
長安謹慎的挑了一塊,遞給喬桑,喬桑接過吃了。
又等了一會兒,長安才悻悻然的退開了。
喬桑把盒子遞向小皇帝:“喏,嘗嘗吧。”
小皇帝嘗了一塊,表情微微一變,有些震驚的看著喬桑,吃完一塊,眼圈都紅了,隻是強忍著淚水,可憐巴巴的看著她說:“這就是我母、母親的味道。”
喬桑溫柔的摸摸他的頭:“你要是什麼時候想吃,跟我說一聲,我做給你吃。”
小皇帝突然伸手抱住她,像是尋求安慰的小狗:“阿喬,你真好。”
喬桑被小皇帝一聲阿喬叫的愣了一下。
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小太子。
很奇怪,她並不想讓其他人叫她阿喬,仿佛是屬於祁熠的東西被奪走了一樣。
正當她準備糾正他的叫法的時候。
“咳——”
忽然,一道輕咳聲響起。
喬桑轉頭看去,卻看到長寧正站在那裡,對她使了個眼色。
喬桑的目光往旁邊一移,就看到了另一側半月未見的攝政王正麵無表情的看著這邊,忽然一拱手,冷冷道:“臣恭請皇上聖安。”
喬桑整個人都是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叫元宵的小少年,他居然就是小皇帝?
小皇帝早已經鬆開了喬桑,沒想到會在這裡撞見攝政王,還是這樣的場麵,忙說道:“王叔不必多禮。”說完,他緊張的看了喬桑一眼,卻看到喬桑正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他頓時揪心起來,下意識感覺到自己要失去什麼了,下意識叫道:“阿喬......”
攝政王鳳眸頓時一眯。
阿喬?
喬桑也是神情一肅,退後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垂下眸說道:“奴才給皇上請安。奴才有眼無珠,沒有認出皇上,還請皇上饒恕。”
小皇帝見喬桑這副模樣,癟了癟嘴心裡難受的很,隻說道:“不怪你,是我、是朕故意瞞著你的。”
攝政王冷眼旁觀,淡淡說道:“皇上該回去了,太傅已經在朝華殿久候多時了。”
小皇帝看了喬桑一眼,喬桑卻隻是垂著眼,沒有看他。
小皇帝心裡難受的很,說道:“阿喬,我走了。”
喬桑低下頭:“奴才恭送皇上。”
小皇帝更難受了,隻是在攝政王冷漠的注視下,不得不離開了。
攝政王看了喬桑一眼,鳳眸帶著冷意,什麼也沒說,轉身跟著小皇帝一起走了。
喬桑看向長寧,想到他之前的提醒,平靜地問道:“元小公子是皇上,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長寧露出一絲苦笑道:“皇上有命,不準我們告訴你。”
喬桑看著那盒沒有被帶走的點心,拿過來,蓋上蓋子,遞給長寧:“給小順子他們分了吧。”
她可以和元小公子做朋友。
但是卻不能跟小皇帝。
***
喬桑在昭陽殿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
每次回去紫月宮見到祁熠,總覺得他整個人更加深沉內斂了,眼神越發深邃鋒芒內斂,有時她也看不穿他在想些什麼了,雖然他一如既往的毫不吝嗇的表達他對她的愛意和眷念,但她有時依舊會產生一種陌生感和疏離感,仿佛有什麼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可她私心並不希望祁熠變成這樣,但是也知道,他終究是會長大的。
一個月過去,喬桑在昭陽殿的諸多事務已經處理的得心應手了。
國子學有兩名夫子借書逾期未還,昭陽殿裡其他人都沒有空,喬桑就親自跑了一趟。
結果在國子學門口被幾個少年攔了下來。
領頭的一個矮胖藍衣少年毫不客氣的問道:“哎,你不就是那個喬夫子的庶妹嗎?你來國子學乾什麼?”
喬桑感覺到他們來者不善,眉頭微微一皺,說道:“我是昭陽殿的執書使,國子學有兩位夫子借書逾期未還,我來拿書。”
那矮胖少年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喬桑有些不耐煩,但不得不耐著性子應付:“不知道。”
那矮胖少年得意的哈哈一笑:“我是工部尚書的嫡孫,付修文,也是你未來的夫君!我已經讓我的母親去你家裡提親了,祭酒已經應了,怎麼,喬夫子沒有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