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夫人分明是血口噴人!”張良人積極反擊。
虞皇後也說:“賀夫人是真誤會了,剛才謝夫人一直在顯陽殿,怎麼會和命案有關?”
“謝夫人當然不會親手害命,但能供她差使的宦官、宮人卻不在少數。”賀夫人鬥誌不減,她根本無視了張良人的反擊,隻接著虞皇後的話往下說。
鄭夫人一直還黑著臉,卻沒有參加戰鬥,這也是她一貫以來的作風了,隻要不利己,就作壁上觀,她今日來顯陽殿也根本不是衝著皇後、謝夫人來的,她有她的目的,要爭取讓三皇子角宿君負責查辦宮裡的命案,順理成章的握具職權,但眼看已經被四皇子捷足先登了,此時乾脆就讓箭矢飛會兒,伺機而動。
就連李嬪,也沒有參加戰鬥的意願,隻絞儘腦汁在想怎麼把皇帝陛下拉去她的殿閣。
“無憑無據的話都少講些吧。”皇帝開了尊口,他今日心情著實很煩躁,因為他雖然貴為天子,對宮裡的宦官及宮人還是很願意寬容的,隻要這些人自己不犯下有損天下社稷的大罪惡,哪怕確有過錯,皇帝都還是會給予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但那個所謂的“惡鬼”,在宮裡連殺多人,遇害的宮人無一在殿閣當值,換句話說這些宮人的死多半不是因為被卷進了權爭,皇帝對這些慘死的宮人深懷憐憫,且凶手“無蹤無影”,皇帝相當的自責,他接受不了自己如此的無能,放任凶手一再作惡。
“四郎,你去詢問了案情,你來說明。”皇帝蹙眉看向四皇子。
司空月狐才把目光從瀛姝身上收回來,他剛才一直留意著王節口中的“好幫手”,見她果然沒有因為增加了張氏這麼個勁敵就自亂陣腳,很沉得住氣,相當有大將之風,倒是更加相信了王節的判斷——要說來他其實一直不覺得好友這位堂妹不聰明,卻因王節的關係,早就知道了王五娘被父母親長寵縱得恣意逞強,彆個名門閨秀哪裡敢爬樹,更不要說跟伯母駁嘴了!他倒不是因此心生反感,卻不知為何總忍不住“打擊”這“無法無天”的小女娘,激怒她,看她像個刺蝟似的奮起反抗,好像領教了一番伶牙俐齒的“反打擊”,越來越確定這女娘不好惹,越來越覺有趣一樣。
他其實是在為王節著想啊,因為王節明顯認為家中有個與眾不同的小堂妹,非但無害反而有益,可要是王五娘一直不遇“對手”,她自己不也會覺得無趣嗎?萬一哪天就泯然於眾了呢,偶爾受點刺激才能保持銳氣。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司空月狐現在還是挺欣賞瀛姝的“大將之風”。
不過月狐皇子剛才的想法雖多,但他一貫能夠一心二用,自然沒有忽視殿上勢態,此時的回稟也極有條理:“遇害的宮人跟之前多起凶案一樣,屍體被挖去雙眼,斷去舌根,眼珠、舌頭被遺棄在屍體之旁,且這回凶手還焚毀了屍身……”
他話沒說完,正殿裡就響起了乾嘔的聲,乾嘔聲還異常巨大。
連皇帝都側眼去看那乾嘔的人。
人就跪在皇後的膝下,宮人,隻有瀛姝剛才留意見聽聞命案發生後兩眼冒光的宮人。
李嬪驚跳起來,因為她離乾嘔聲兩耳能聞的接近,哪能不怕被嘔吐物汙毀了她那身華麗的衣裙?等看清了仍捂著嘴在乾嘔的竟然是個宮人,李嬪倒是十分的敏感,臉直接繃緊了,眼睛直往下滑,盯實了宮人的小腹。
反而是皇後沒有這樣的敏察,滿臉尷尬的捂著胸口喘著氣說:“凶案太駭人,還望陛下寬諒春華的禦前失儀。”
瀛姝才知道宮人名喚春華。
她看著春華一邊乾嘔著一邊匍匐叩首,可憐兮兮的抽搐成了一團,但並沒有嘔出半滴酸水來,瀛姝心中直犯冷,根本就不願再去看皇後那裝模作樣的一張老臉,她眼睛晃開,卻和司空月狐的眼睛不期而遇。
瀛姝連忙垂眸。
她有點擔心被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見她眼中的厭惡之情,但她還是躲避得晚了點,司空月狐的一邊眉微微浮起,但幾乎不露痕跡的,極快又沉了下去。
用一條人命做成的局,想起來是夠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