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次出生那日,東豫大捷,陛下對南次的喜愛溢於言表,她真正有了資格站定在棋局上!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忍辱了多少年月,但沒有想到的是,她十月懷胎,殫精竭慮養大的兒子,居然會因為王瀛姝這麼個狐媚子,忤逆不孝!!!
可莫要得意,王瀛姝你休要得意太早。
你的仰仗,無非是謝夫人,你那祖父已經被擠出了朝堂,王斕居然還敢將王致這個逆賊的孫子王節,寄予厚望,這就注定了琅沂王氏一族永遠不可能再躋身權閥!謝夫人還會被你瞞騙多久呢?她現在還不知道你其實根本不願為陛下的後宮,你擇中的人是南次,你這是什麼居心?說穿了,你也不願謝夫人一直壓在你的頭上,你對陳郡謝必懷惡意!!!
我們走著瞧,我們走著瞧!!!
喬嬪一直坐在正堂上,等到付氏很顯然的一瘸一拐地入內,跪倒,她聽付氏傾訴恥辱,此時,喬嬪眼裡的淚水已經乾涸了。
“你有多委屈?”喬嬪輕輕一笑:“二十下笞脛,這算什麼懲罰,你覺得顏麵掃地,你究竟以為你有多大的顏麵?!我是怎麼管束你們的!!!這麼多年來,你們看著我如履薄冰,忍辱吞聲,怎麼,難道我的顏麵還沒有你們大麼?
慢說是你們這些奴婢,就連世族女兒,有幾個在幼年時沒受過笞脛之責?不想受罪,就不要狂妄囂張,五郎斥責你的話有何錯?誰給你的特權能擅闖鬼宿府,誰給你的膽子敢對中女史失敬?你現在這樣的憤恨,行,掀起你的裙子,挽起你的褲管,我倒要看看,你的小腿究竟受了多重的傷?!”
付氏哪裡敢展示自己的傷口?
施罰的是鬼宿君的傅母,她一貫就仁厚,竹杖高高舉起緩緩落下,她的小腿上彆說破皮,此刻隻怕連紅脹都消了,付氏此時才後知後覺地醒悟,責罰她的人是五皇子,哪怕五皇子是因中女史唆使,可在喬嬪眼中,中女史的作用比她這宮人要重要多了。
喬嬪卻扶起了付氏,離開正堂,直至回到寢堂,才長長歎了口氣:“我到底還是低估了王氏女,剛才,我是遷怒於你了,也是我沒臉跟你說,隻怕你的家人會被五郎清算了,放心,五郎心軟,無非就是將你家人驅逐出喬門而已,他們原就有田地,舊居收拾一下還能安頓,現下這樣的情境,他們難免會受一時之苦了,但看未來吧。”
喬嬪話已至此,付氏還能如何呢?
愉音閣恢複了風平浪靜,賀夫人卻覺得“意猶未儘”,這天,她去了長風殿見鄭夫人,兩個女人,好番竊竊私語。
“要不是長平公在朝堂上為那喬楻鳴不平,我父親也不至於乾預這件事,原本呢,平邑伯府也不值得我們重視,可比起喬恪這個老匹夫來,喬楻明顯和琅沂王更親近,二郎都覺窩火呢,說這件事案不同於虞鐸父子的事案,不管虞鐸還是虞欒,都不被陛下重視,可喬楻卻是陛下的近臣,我們理應對喬楻落井下石,日後就更不懼平邑喬一族還能翻起丁點浪花呢。”
鄭夫人這次竟也難得地附和賀夫人:“誰說不是呢,我也不知道我那父兄是怎麼想的,乾預喬家這場事案不說,居然還助了喬楻一臂之力!隻是這事鬨得突然,我也不及交代他們如何行事,唉,要說這些男人們啊,有時還真是分不清利害。”
賀夫人隻不過是發牢騷,鄭夫人卻真上了心,這天喊來三皇子,發號施令:“你親自去一趟你外家,跟你外祖父說,讓他無論遇見何事都彆自作主張,好歹得先問我的意思,另有一件,早前我已經慫恿得賀氏去拿陳郡謝的把柄,隻不過看這光景,光指望江東賀是成不了事的,還得我們長平鄭門暗中使一把力。”
司空木蛟與他的二皇兄司空月烏相差不到一歲,一個明年四月及冠,一個是明年十月及冠,隻不過司空木蛟的頭腦卻要比二皇子好使多了,當即就反駁鄭夫人:“跟喬恪相比,喬楻雖為父皇的近臣,卻也是忠臣,喬楻掌權,司空南次才無法倚仗母族爭儲,雖然平邑喬要是落在喬恪手裡,必然不足為慮,可母妃難道就沒顧慮過,喬恪那老匹夫極有可能為太子所利用,有來針對咱們麼?
司空南次雖沒有母族倚仗,但畢竟深得父皇寵愛,與其與之樹敵,不如交好,畢竟司空南次素來敬重的是喬楻,而不是他的外祖父喬恪。”
“鼠目寸光!”鄭夫人冷哼一聲:“你還不明白麼?喬恪父子之爭已成定局,我難道還是為了助喬恪才跟你說那一番話?我是你的生母,和你才是血脈相聯,你的外祖父可有他自己的子孫!!!要是我繼續放縱他們自作主張,日後他們要是不跟你一條心,你還哪有助力和司空北辰爭儲?!!!就算你已經登上了帝位,你先要麵對的就是如何限製你的外族!
蛟兒,你現在是要籠絡長平鄭,可當你君臨天下,你要考慮的就是如何鞏固帝權,壓製門閥了!此時你若是不樹威,將來你還怎麼讓長平鄭一門對你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