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個猜測是對的。
因為……自從但丁說出自己的名字起,這兒就變得熱鬨起來了。
“實話說我從剛才就想問了,”白錦藏在古一劃下的範圍內,看著不遠處的但丁皇牌空戰3D紀實現場直播吐槽道,“原來你這麼活潑的嗎?‘你不會不舒服嗎?’——那簡直不像你會說出口的問題!”
“你覺得我會說出什麼問題?孩子,有時候人不得不承認,活太久不是個好事兒。”她旁邊的古一法師笑了起來,“人在麵對不同事物時是有不同麵目的,我是這樣、蝙蝠俠是這樣,你自己也是這樣。如果你不能給自己找幾個排解無聊的法子,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走到這一步。”
“你是說,變得八卦?”
“……是渴求變化。”
“我想本質都是看膩了現狀。”
“的確如此,看膩了現狀都是看膩了現狀……”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暗示我說了句廢話。”白錦眼角一跳。
“是嗎?!”古一表情震驚,“我以為這是明示!”
白錦拳頭硬了。
“好了,好了,讓我們保持一下儀態。”古一見好就收,“至少待會兒出場開會時,我們不能是打著架的……”
白錦哼笑一聲,鬆開了拳頭。
但實話說,古一的話她聽進去了——他是在提醒她這個同樣壽命悠長,甚至幾近永生、與天同壽的後輩:不要小看長生這個詞,在已經得到了它的人身上,它不是個祝福。
而對此,白錦其實也早有預感——她無法想象……或者說,很難去麵對自己在未來要看著現有這一切更新換代這件事。
因為她見過太多值得珍重的事物與它們的消亡——她仍記得那種感覺,且因此而對必要改天換地並將之放大千萬倍的未來一邊致以期待、一邊滿懷警惕。
《天選》裡有一個設定,與原本的“安娜·懷特”那與生俱來的特異之處高度相似。
——“無”,或者說,“永生之苦”。
它是一種酒的名字,也是《天選》世界星際社會守序善維和、對外防衛與最高學術交流組織“星環研討會”的最高刑罰,有時候可能過去上萬年歲月都不動用一次,像是摧毀一兩個星係之類的小打小鬨根本用不上它,除非那星係是星際聯盟中心行政區。
因為它的刑罰內容是……讓受罰者被一切遺忘。
最開始是陌生人的印象,然後是身邊親近的人……再後來是所有生命,乃至於現實世界的記錄。
當一切存在過的痕跡都被世界遺忘後,受罰者還將開始被曆史遺忘、被規則遺忘,‘愛’‘恨’‘生’‘死’——每被一條隨機規則遺忘,受罰者就會失去相應的能力,他們將被固定在一個特殊監獄的某個相對空間裡,不由自主、不能動彈,隻能祈求自己早點被‘我’‘自我’‘思考’一類放過,能在無儘虛空中漸漸化作一片連殘渣都不剩多少的虛無。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曾被受罰者傷害過的世界線將慢慢被新的一切替換,每個遺忘了它的區域都會在新世界線裡向更好的未來而去,直到最後,舊世界線被徹底封存,隻有一座位於星環總部‘無終之城’邊緣的鐘樓裡能觀測到那些已冰封的虛無過往。
而用來封印受罰者的監獄,其實它裡頭人數不少……但那些人互相之間沒有交集。
因為它們都已經是一片虛無了。
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虛無。
它就是永生者痛苦的終極。
所以,它才會以‘永生之苦’的名字命名——這是一種酒,它來源於星際聯盟七大主要派係中的‘開靈帝國(Kylin)’文明母星,其主材料有兩個,分彆是‘長生種自願放棄的甜蜜回憶’與‘短生種不願放棄的痛苦回憶’。而且回憶中不能摻入‘貪婪’、‘嫉妒’等雜質,它必須要與愛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