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神弄鬼第三天·“按照你我關係,你該我喊一聲丈夫。”
段費看著江一鳴,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你到底知道什麼?!”他尖叫,聲音又細又尖,刺耳無比。
段費從沒想過第一次私下見麵,江一鳴就一語道破他遮掩了數年的秘密。
他原隻想詢問該怎麼挽回自己和妻子的婚姻,從沒想過這與那件事情有關。
江一鳴目光平靜地看著段費,絲毫不受對方歇斯底裡的影響。
他靠在身後的長條吧台上,瞥了眼吧台酒櫃裡的酒,輕扯了扯嘴角。
“段費老師,你命裡無錢無權,本該清苦一輩子的,可現在隨隨便便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就是小五位數,這些錢哪來的?”
“你胡說!你憑什麼……”段費臉色白了又紅,捏緊拳頭斥道。
江一鳴截斷段費的話頭,不急不緩地開口:“就憑你這張麵相。”
“天庭短小,視為福氣淺薄;顴骨低陷,視為優柔寡斷。於事業,你拿不定主意,又好高騖遠;於生活,你見不得人好,落井下石。”江一鳴說話不緊不慢,話腔裡還帶著南方人特有的綿軟,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尖刺得可以。
“你放屁!”段費被刺激得猛一拍桌站起來,手指指著江一鳴的鼻尖發抖。
江一鳴輕輕挪開段費的手指,目光直視段費的眼睛:“你十歲喪父,十八歲喪母,家中積蓄皆因父母重病花得乾乾淨淨。”
段費抖了抖嘴唇,“你一定是在網上搜過……!”
“二十六歲踏入音樂行業,雖得人賞識,卻因斤斤計較而惹怒投資人,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但又因禍得福,結識了如今的妻子。三十歲成婚,三十五歲得一子,三十七歲成為樂壇‘大器晚成’的音樂製作人。”江一鳴繼續往下說,他每多說一句,段費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知道他年輕過往的人不多,更少有人知道他和現在妻子相識的契機。
段費身體晃了晃,看著江一鳴的目光裡帶上一點驚慌:“你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
“是你找的我,你卻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江一鳴微微揚眉,話裡三分意外七分嘲諷。
段費合上嘴,心裡咯噔一慌。
他在訓練營的舞台上被江一鳴戳破心事後,納悶疑惑對方怎麼會知道,後來得到圈裡一個朋友的介紹,才知道江一鳴除去一個選秀素人的身份外,還有一層身份。
十六歲起就替人看相定風水,香江的富紳不惜搭乘飛機遠道而來,隻為見他一麵,定下商鋪住宅的地址;
前地下賭|場無冕之王鐘義,一場急病去了大半條命,江一鳴移了前院幾盆花,改了院落乾坤布局,不過三天功夫,那位無冕之王就又紅光滿麵地回來了;
關於江一鳴那一手神乎其神的本事,段費從他朋友那兒聽了不少,從致富之道,到救人性命,再到台上江一鳴又一語道破他的婚姻大危機,段費病急亂投醫,下意識地把對方當做是個能解決各種問題的……神棍,隻想找對方解決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
但是這會兒,段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既然江一鳴能解決那麼多麻煩,那這些擺在明麵上的本事不過是冰山一角……
但凡他想知道的,都能知道;但凡他要找出的秘密,都能找到。
段費望進江一鳴那雙焦色的眼睛裡,看見自己蒼白狼狽的倒影,他猛地一顫,往後倒退兩步,帶翻玻璃茶幾,摔進一片玻璃裡。
江一鳴皺了皺眉,段費身上被玻璃碎渣割開好幾道血口,還有玻璃渣紮進了露在外麵的肌肉裡。
他掏出手機撥了120,然後看向段費,“你命中本該三十七歲才得一子,你卻讓那個孩子提前了兩年降臨人世,湊純陽八字出世。八字純陽之人,克妻克母,你妻子雖然難產,卻貴人福厚,仍是母子平安。你借親生血肉的陽氣,衝洗自身晦氣,改命改運。你雖一臉窮酸麵相,但仍逐漸有錢財進袋。”
他說完,反問道:“我說的對麼?”
段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沒有搭話,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腕,血從玻璃紮傷的地方汩汩流出,分不清是手腕還是手筋上的尖銳鈍痛刺得他眼睛發紅。
“那孩子提前兩年降世,佑體的陽氣又被親生父親奪走,沒活過一歲就夭折了。純陽之子夭折……那孩子死相一定很可怕吧?”江一鳴看著段費。
段費雙目通紅,死死盯著手腕上的血,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那天半夜,我像是有所預感似的,陰差陽錯起身去看他。他躺在嬰兒床裡,腦袋像是充氣脹了開來一樣,眼睛翻白、翻成了全白,身上皮膚脹成紫紅色,燙得嚇人。”
“我急忙伸手去抱他,沒想到抱起來就像是抱到了一塊烙鐵,燙得我下意識丟了出去。”
他說著,終於抬起頭看著江一鳴,一字一頓地重複:“我把我孩子丟出了窗外。”
他說完,驀地慘笑一聲,又垂下了眼睛,低聲繼續說下去:“那會兒我們還住在舊房子裡,十七樓高,我整個人大腦都空了,不敢相信那是我做的。”
“我連忙把老婆喊起來,指著那空了的嬰兒床,卻懵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老婆以為孩子爬出來了,後來又以為是被人偷了,她到處找,又報了警。”
“我趁機連忙去樓下找,但怎麼也沒找到孩子的屍體。”
“孩子不見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段費輕聲說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