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江一鳴就不喜歡有人和他走得太近,鑒於他總是在和危險打交道,他沒辦法不把危險帶給彆人,他也沒有能力保護所有人。
鐘晟在等待紅燈的時候,停車看向江一鳴,青年麵頰蒼白,固執又倔強地抿著唇微揚下巴。
從鐘晟的角度看過去,那雙漂亮的焦糖色眼睛裡顫著不確定的光,看上去破碎又慌亂,和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符,那雙又彎又長的眼睫微微顫抖。
哪怕江一鳴什麼也不解釋,什麼也不道歉,隻消這樣一副模樣,就足以讓鐘晟什麼怒氣都消了。
鐘晟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看見江一鳴明顯顫了顫,他呼吸微滯,有種自己會把對方弄碎的錯覺,他捏了捏眉心,打破了車裡讓人壓抑的安靜。
鐘晟放緩聲音:“這麼晚了,我還是送你回自己家。這次帶鑰匙了麼?”
“沒帶鑰匙的話,你是不是就直接把我丟在門口了?”江一鳴問,他看向鐘晟,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一點鼻音,讓鐘晟心都軟了。
“那就繼續住在我那兒。”鐘晟無奈地歎了口氣,“在你心裡,我是這種生氣就會把你丟開的人麼?”
江一鳴聽見這話,忍不住翹起一點點嘴角,“不是,必須不是。”
鐘晟抬手揉了一把青年的黑色小卷發:“小祖宗。”
鐘晟把車開回自己公寓,江一鳴眨眨眼:“我沒說我沒帶鑰匙啊,我就做個假設。”
鐘晟:“……”
“嘿嘿,走啦走啦,鐘總請開門。”江一鳴看鐘晟微微僵住的表情,皮了一下很開心,他推推鐘晟的腰,示意男人趕緊開門。
鐘晟被江一鳴吃得死死的,無奈地低低笑了聲。
江一鳴看見鐘晟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裡出來時,肚子裡咕嚕響了一聲,他訕訕地摸摸鼻尖。
“餓了?怎麼還沒去睡覺?”鐘晟看向江一鳴,微微挑起眉毛,他擦著頭發走過江一鳴身邊,徑直走向廚房,“我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白天還有什麼工作麼?”
江一鳴本來是醞釀著賠禮道歉的,被肚子的饑鳴一攪和,前麵打的腹稿全沒了。
他自暴自棄地往沙發上一癱,悶聲悶氣地道:“除了排練沒彆的了。”
“那等會兒吃個夜宵,明天就在家裡排練好了,半決賽之後是個人賽吧?”鐘晟問。
個人賽的話,那就犯不著去電視台那邊和彆人排練了,反正他家那麼大,清出一塊地方讓江一鳴排練不是問題。
江一鳴點點頭,懶懶地窩在沙發上看鐘晟在廚房裡下麵。
他撐著下巴,看了幾分鐘後,慢吞吞地拖著拖鞋走到廚房門口,扒著移門探出小半個腦袋:“燒什麼呢?”
“煮麵。”
“哦……”江一鳴索然無味地應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是在煮麵了,他又不是沒長眼睛,他就是想逗鐘晟多說幾句話。
江小少爺在心裡幽幽地歎了口氣,怎麼開口呢?
他這麼一想,鐘晟給他下的大碗麵就下了肚。
江一鳴咂咂嘴,飽得下意識掩嘴打了個嗝。
鐘晟在洗碗,聽見動靜低笑了聲,笑得江一鳴耳朵紅了起來。
他懶洋洋地走進廚房裡,靠著鐘晟邊上的洗手台,側頭看鐘晟挽起袖子給自己洗碗,那雙手動輒就是簽下幾百萬合同,現在用來給他煮夜宵洗碗。
江一鳴想著嘴角就彎了上去,不知不覺地就把先前醞釀許久的道歉脫口說了出來,“之前我在車上說的話,不是那個意思,你彆往心裡去。”
“那是什麼意思?”鐘晟沒看他,問道。
江一鳴看不見鐘晟的表情,也摸不透鐘晟的語氣,他舔了舔嘴唇,顯得有些緊張,“我不想你卷進我在處理的事情裡來,以後也不想你卷進來。”
鐘晟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碗,轉身看向江一鳴:“所以你寧願用那樣的話把我推開?”
江一鳴轉開眼神沒吭聲,又舔了舔嘴唇,舌尖滑過唇角的時候,鐘晟的目光陡然深了幾分。
“我要是聽不明白你真想表達的意思,那就白看著你長大了。”鐘晟沒有再故意為難江一鳴,他又轉身回去洗碗,聲音比之前還要黯啞幾分。
江一鳴聞言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鐘晟的意思,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撞了撞鐘晟的胳膊,“那你不早告訴我?看著我那麼內疚挺開心?”
“也就這麼一點點開心吧。”鐘晟捏著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
江一鳴笑起來:“長發公主的小心眼真不少。”
鐘晟低哼一聲。
夜宵吃完後,江一鳴腆著肚子跑去睡覺了,鐘晟替江一鳴把房門掩上後,發了條消息給鮑啟文,詢問鮑啟文今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鮑啟文淩晨接到鐘晟的消息,還沒睡覺,便詳細把段費來找江一鳴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了鐘晟。
鐘晟站在陽台上沉著臉,聽見段費質問威脅江一鳴“你想身上背一條人命麼”,左手猛地收緊握成拳,“他敢這樣問?他以為自己身上沒有人命?沒人知道?”
鮑啟文在電話那頭沒有出聲,知道鐘晟這句話並不是對自己說。
他想著,段費的路估計也就走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