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破涼(2 / 2)

全部安排妥當,兩人才回了瑞福院沐浴休息,這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翌日,十一月初六,安古原和曹興仁按照商議好的,在早朝上彈劾李昌,昨夜那班臣子群起附議,皆是言辭激烈,要求廢黜太子。李睿果然心虛,以為是李昌弄錯,他既忌憚胡人在涼州的勢力,又不願輕易廢了太子,便暫時將李昌禁足東宮,又賞賜衛淵金銀珠寶以示安撫。

但對於一力支持李昌的漢人臣工來說,毒殺梁明德一事就夠寒心的了,現下李睿這麼做,已足以令他們徹底失望和懼怕。

同時,這日涼州城的街角巷尾開始傳出流言,吏部尚書梁明德並非惡疾暴斃,而是因皇帝不滿他主張開倉賑濟百姓死於非命,朝廷即將增加賦稅,以求把賑出去的糧收回來,以應對大齊征討。城中百姓對李睿本就不多的信任消耗殆儘,人心惶惶,開始有人出城避難。

十一月初七一早,安曹二人再次率眾臣進宮施壓,宮內奸佞亦一起進言,李睿動搖,關皇後前去求情,被怒斥而回。但李睿亦感到了胡臣的強勢和威脅,又擔心齊國征討一事,隨後便召突厥使者進宮,以重金催促使者再向木沙可汗求援。

下午,衛淵親自招安數位漢人大臣。同時,城中出現新的風聲,言大齊軍隊已在涼州附近,並非是之前傳言的入春後才征討涼國,百姓更加驚慌,出城的人更多。

夜間,回去求援的突厥使者及護衛二十人,在涼州城五十裡外的客棧被殺,城內剩下的突厥人亦被全數滅口,但消息被暫時封鎖。

十一月初八,城中流言傳入宮中,李睿大驚,立刻讓人徹查流言源頭,同時,發出兩項昭告,一承諾兩年內不加稅,二征兵,以求能穩住局麵。但他早已民心儘失,征兵令一發出,城中一半百姓都收拾細軟逃往城外,根本征不到一兵一卒。

辰時正,衛淵和思安戴著笠帽來到馮府外。因這兩日朝中城中風波皆因趙長淵而起,馮冀誠對衛淵的態度有所變化,但還是將人請進了府。

兩盞茶後,馮府書房內——

“你就是衛淵?!”馮冀誠猛得從書案後站起來。

“正是。”衛淵亦站起身來,“馮將軍,今日淵不想為隱瞞身份一事辯解,也不想說什麼上兵伐謀之類的兵法,隻是我們同為領兵打仗之人,都知一個道理——一將功成萬骨枯。淵雖與將軍相交不久,但也欽佩將軍的性情品格,將軍是有大是大非的仁義之人,事已至此,李睿必敗,還請將軍憐惜將士,憐惜百姓,避免無意義的消耗。”

馮冀誠的眉頭緊緊皺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在書房裡沉重地踱起步來。

“馮將軍,”思安又道,“李睿落到如此境地,看似是我們的計謀之故,實則卻是他自己所致,心胸狹小,多疑猜忌,出爾反爾,親小人遠忠良,沒有我們,他也遲早走到今日這一步。更何況以將軍的功績,早就足以還李睿的恩了,何必繼續為這樣的人效忠?”

馮冀誠停下腳步,轉頭看了思安一眼,不答反問:“這一連串的計謀是你出的?你是他的謀士?”

思安怔了怔,點頭應是。

馮冀誠忽然笑了一聲:“衛大將軍,在關家時,馮某就說過敬佩將軍,如今見將軍竟敢用這麼年輕的謀士,還敢冒險親自到涼州城內,更為欽佩。但是馮某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則,李睿再多不是,他曾有恩於我,我馮冀誠絕不會背叛恩人!”

思安與衛淵相視一眼,勸降一事講究人性,有些人要用利誘,有些人要用威逼,但對馮冀誠他們用的是“義”這一字,本以為必能起效,卻恰恰沒料到,馮冀誠對李睿的“義”會如此之重。

思安:“馮將軍——”

“不必再說了,”馮冀誠打斷道,“你們的意思我聽得很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馮某人也讚同,但我絕不會恩將仇報。你們今日敢來,定是有所準備,若要殺我,現在就殺!否則我一出書房,便會立刻進宮,將你們剛剛說的所有事情告知陛下!”

思安蹙起眉頭望向衛淵,她沒想到馮冀誠如此決絕,可越是這樣有情有義的人,殺了越是可惜。

“好,”衛淵卻朗聲笑了起來,“我亦敬將軍是真正的忠義!我們不會殺將軍,馮將軍若執意如此,那我們便在城門戰場上見!”

馮冀誠略有些吃驚,眯了眯虎目:“你真不殺我?真敢放我進宮?”

衛淵拿起一邊的鬥笠,打開了書房們,笑道:“馮將軍的動作可得快一些了。”

沒有說服馮冀誠,又沒有殺他,原先的備用計劃便也要做些改變了。

兩人出了馮府,快馬回了安家,交代一番後,於巳時初喬裝打扮,坐馬車出了城,而這時馮冀誠才剛剛見到李睿。

巳時兩刻,以安家和曹家為首的胡臣及部分漢臣,攜帶家眷和部分家財浩浩蕩蕩前往城門口,城中百姓見此架勢,更是惶恐萬分,爭相出城避難。

此時的李睿剛聽完馮冀誠的稟報,已是汗如雨下,又收到城裡的消息,頓時急怒攻心,一頭栽倒在地,被內侍掐著人中弄醒後,立刻讓人去東宮將李昌叫來。

然這時才相信李昌早已來不及了,父子倆快速商量後,想調兵圍截出城的叛臣,卻發現除了馮冀誠之外,握有兵權的幾個武將亦在叛臣之列,想再催突厥立刻發兵,卻發現城內突厥人都已死在使館內,想重金征兵,可百姓也不瞎,沒人願意送死。

二人絕望之中,卻又硬氣了一回,不願聽被收買的內侍之言向大齊投降,於是隻能一邊再派人出城找突厥,一邊將城內禁軍和宮城宿衛軍全數交給馮冀誠,又讓他儘快將西大營的軍隊調來守城。

這三日城門的守衛都是安曹安排的人,城內禁軍又人數有限,馮冀誠根本攔不住帶著府兵的叛臣,又不能抓百姓,等到他的西大營趕到,終於控製住城門時,涼州城已是十室九空,幾乎是個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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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清晨。

“馮冀誠的西大營約有五千人,再加上守衛宮禁的兩千人,也不過七千人,”大帳內,林先生笑著說道,“而我們精兵便有三萬,還有雜胡軍兩萬,跟著大將軍打這麼久的仗,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兵力優勢呢。”

“且城內還有接應,老牛我預測此戰損失不會超過兩千,還不傷百姓。”牛蒙興奮地接了話,“小謝先生,你這功勞可是一次比一次大了,涼逆號稱十萬大軍全被你折騰沒了!”

思安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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