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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坐吧!”
吳以沛終於懶洋洋地發話。
杜應景心頭微鬆,立刻朗聲道謝:“謝謝吳叔!”
“還叫叔?叫聲爹來聽聽。”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絲毫沒覺著自己說得有什麼問題,大剌剌地當著杜英夫婦的麵兒占便宜。
屋子裡的其他人聽到這冷不丁的一句,均是一愣,又都低下頭強忍笑意。
杜英與景烈蘭臉上露出清淺笑意,好似已經習慣吳以沛突如其來的驚人發言。
“應景,還不叫爹?”杜英看著呆在原地像個愣頭青的大兒子,輕聲提醒了一句。
杜應景正被巨大的驚喜衝昏頭腦當中,被這一聲拉回神後,真像個愣小子般摸了摸後腦勺,又看了眼靜靜立在不遠處的未婚妻,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但卻聲音朗亮地叫了一聲:“爹!”
又看看準丈人旁邊噙著笑意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婦人,他的腦袋像是恢複了往日的靈光,朝這個賦予未婚妻生命的女人深深作了一揖:“娘!”
吳以沛白眼快要翻上了天,頓時覺得自己才活像是那個被占了便宜的人。
暖洋洋的光灑進屋內,眾人臉上均是輕快的喜意,男人直起身後目光越過每張笑臉,直直對上了未婚妻清淩淩的眼。
她很快就要是自己的妻子了。
屋內大人們商議婚期以及其他具體事宜,孩子們都各玩各的去了,尤其是杜映雪,她非常好奇大嫂的兩個弟弟小時候的模樣,因為在她的腦海中鮮少有這倆人的印象,除了兄嫂結婚、三個侄女出生的滿月宴上,也就隻有在大哥葬禮上再見過,不過那會大家都人到中年了,怕是直直對上也認不出彼此兒時的模樣。
杜映雪隻聽說大嫂最小的弟弟吳晏一直到五十多歲都沒有成家,把吳叔夫妻倆急得上火,再後來大嫂爹娘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人催他結婚了,吳晏就那樣晃晃蕩蕩,一直到她上手術台前都沒聽說他成家的消息。
所以她急吼吼地喊上四哥,上吳叔後院找吳棲哥和吳晏哥去了。
杜應景與吳韻這對兒準小夫妻在眾人打趣的眼光下肩並肩出了院門。
倆人踱步到了“秘密基地”,就是杜家莊靠著的後山邊的河灣旁,那裡有一塊長得奇形怪狀的巨石,村子裡很多小孩都喜歡在這爬上爬下,夏天可以來這兒捉魚捉泥鰍,冬天可以溜冰,所以這裡尤其是應賢的最愛。但在距離巨石大約三百米處卻長著蔥鬱的綠樹,一到夏天幾乎可以遮天蔽日,有些頑皮異常的半大小子甚至可以順著粗壯的樹乾爬到樹杈上去,伴著綠葉的輕撫與草木的清香美美納涼。
應景也不例外,他打小也比較好動,雖不至於像應賢那樣淘氣,但男孩子愛乾的事情他也一樣沒落下。但在認定了生命中唯一的伴侶後,應景便減少了與彆的泥小子們出去野的時間,而是常常與女孩來後山散步,陪著說說話,傾聽彼此成長過程中的小煩惱,一起分享各自的喜悅。
終於又來到闊彆四年之久的綠樹下,不遠處是那顆熟悉的巨石,應景現在也早已過了爬樹、下河的年紀,不免心下有些感慨,又側頭看看一旁垂頭露出一截皓色脖頸的溫婉女孩,他心中微動,長大了也好,他與她終於都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