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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娟將兩個姑娘喊進了屋。
自從包產到戶以後，村民們的手頭愈發寬裕了起來，連最是窮苦的人家也起碼吃穿不愁。
一向拮據的唐文娟也為了慶祝女兒考上大學，特意舀了半盆白麵，又破天荒地倒出兩碗油，邊哼曲兒邊炸了好些“油捏兒”。
一個個色澤金黃的糖油蛋蛋散發著驚人的香味，麵粉與豆油碰撞出的食物香氣足以將人心底的饞蟲勾得蠢蠢欲動。
杜映雪剛好趕上這稀罕的油捏兒新鮮出爐，自然被唐文娟塞了滿嘴，香得她頭皮直發麻。
沒錯，這糖油混合物就是她上下兩輩子加起來的最愛！
以後的什麼驢打滾、蜜三刀，通通都沒有這個還冒熱氣的油球好吃，當然也都沒有它最長肉。
這輩子的杜映雪還算有分寸，吃了過去不忌口的虧，總算曉得有節製地攝入甜食，因而十五歲的少女身量勻稱，玲瓏有致，但瞧著就知道這是千嬌百寵的福窩裡才能養出的人兒。
被文娟姨勸著一連吃了三個糖油蛋蛋的杜映雪總算理智回籠，義正言辭卻又意猶未儘地推拒了遞到嘴邊的第四個油球，“文娟姨，我真的不能再吃啦！”
“好好好，那阿姨給你包一些，過會兒帶回家去吃，慧茹早跟我說過你好吃這一口。”唐文娟笑著翻出幾張牛皮紙，撚起瀝乾油的糖球，專心包了起來。
杜映雪與秦慧茹相視一笑，腿碰腿地坐在炕沿，親熱地不知如何是好。
幾秒後，杜映雪驟然想起溜出門前姨夫交代的話，懊惱地聳了聳鼻子，險些忘了大事！
“文娟姨，慧茹，當初送去基金會的那些手續資料還在不在呀？”
見母女二人疑惑地望向自己，杜映雪接著解釋道：“今天我小姨和小姨夫回來，說起基金會教育項目資助的第一批女孩兒這回高考成績都不錯，除了慧茹和我二姐，聽說花爻村的那個小姐姐也上了本科分數線。”
“所以——”狡黠的少女賣了個關子，“小姨夫打算給大家向基金會爭取本科學費的減免，最好的結果是基金會能將四年學費全包，再不濟也能給報銷一半呢！”
唐文娟與女兒驚喜對視，她雖說這麼多年攢下了一些錢，不過也隻是能勉強夠支付學費，隻怕是難免叫女兒在生活費上拮據些，所以糯糯帶來的這個重大消息當然令唐文娟母女心神一振。
但很快女人就猶疑起來，並不是那無處安放的自尊心又開始莫名泛濫，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況且這也算不得上無端施舍，也是因為女兒的刻苦用功得來的好成績換的，所以唐文娟並不打算推拒。
隻是……唐文娟躊躇片刻，問出了心中的顧慮，“糯糯，基金會的這些事我們也不懂，但我知道，慧茹已經享受了小學五年的全部減免，初中和高中也是這個基金會供的學費……”
“現在上大學的錢人家還供嗎？”
會不會有些太過分了？
唐文娟是真的不懂省裡這個教育項目是為了什麼，竟能這樣幫助她們，還不求任何回報，難不成真是菩薩轉世，下來專門為著渡她們這些個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