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淩亂了的墨發被雨打濕,發梢滴著透明的小水滴,直直地貼在他勁瘦的脊背腰間。一彆經年,謝玄成熟了許多,眉眼間不再隻有少年的那股子桀驁凜然,還多了幾分深沉的隱忍和剛毅,同他本妖冶的五官並不相稱。
他母親是謝將軍的外室,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憑著一副頂好的容顏才博得了謝將軍的喜愛,生下了謝玄。謝玄繼承了他母親的精致與謝將軍與生俱來的武將威嚴,融合成了今天姿容絕代的模樣。
可是他的話卻尖銳刻薄極了,“白綾價貴,娘娘也配嗎?”
虞枝一瞬間抬起頭,淚水溢滿了眼眶。紅彤彤的眼睛與她失血而過分白皙的臉頰形成鮮明的反差,好似一隻搖曳在風雨中無處安棲的蝴蝶。
她想過謝玄會嘲諷她,甚至像元臨一樣懲罰她日日跪在冰冷的殿裡,可唯獨沒有想過謝玄會將她貶低至此。
虞枝張張嘴,一邊努力地把眼淚憋回去,一邊正要嗆他。
卻不想,謝玄綻開笑顏,從身後拿出一物,“不如賜給他好了。”
就是滿殿的神佛也不敢輕易饒恕謝玄的罪孽。隻聽虞枝驚叫一聲,淒厲顫抖,聽得謝玄既暢快又心痛。
他手上的,是她夫君的頭顱。
新鮮的、熱乎的,還睜著眼睛的,皇帝的頭顱。此刻他的屍身應該已經被雨澆透了,倒在夜裡。
元臨他自己作踐彆人的真心,讓虞枝孤身一人跪在可怖的長信殿,卻不想自己的結局會是身首異處地倒在寂冷的雨夜。倒叫他也好好嘗了一回虞枝的痛與哀。
虞枝顫抖著舉起手,指了指謝玄,也是在指著元臨的頭。克製著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直直地溢出來,跟外麵的雨珠似的,掉了一連串。
美人落淚,可謂我見猶憐。
可是謝玄之心冷硬如鐵。
這淚分明不是為他而流。
額頭上的疼痛再次襲來,精神崩潰的虞枝終於支撐不住,半昏著伏在了桌案上。她能感覺到有人在靠近她,她想要逃離,卻被人死死按在原地。
肩上的力度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痛苦地嗚咽一聲,像是幼獸的哀求。
謝玄聽了手一轉,將長劍反握在手裡,手掌在還算乾淨的腰間擦了擦,想去撫摸虞枝鮮血直流的額頭。
他在戰場的時候也常流血,很痛,結痂之後很癢,還會留疤,謝玄不在乎,但是他想虞枝會在乎。
“小虞——”
他壓抑著骨子裡叫囂的暴虐,放緩聲音輕喚,卻被還殘存著意識的虞枝打斷。
“彆碰我!”她用儘所有力氣,揮開謝玄修長而冰冷的手指。那指間興許還殘留著元臨的血,令她反胃。
謝玄愣了一瞬,然後慢慢站起身。他臉上的表情也在那一瞬間凝固住了,如果方才虞枝睜開眼仔細去瞧,依稀還能辨認出昔年的幾分憐惜,可是這一刻所有的溫存都被打破了。
謝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