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怎麼...”
內殿外的侍從剛滅完了燈,就驚訝地看著公子猛然從床上坐起,臉上還帶著些沉沉的、說不出來的鬱氣。
看著公子此時呼吸間似有些急促,當是剛剛睡著後做了什麼噩夢,乍然驚醒?
可是以公子這般心智,怎麼會被噩夢所嚇到?
侍從有些奇怪,但是見著公子臉色不好,便小心試探問道:
“殿下,您可要派人傳太醫看看,開個安心養神的方子?”
扶蘇捏了捏發痛的額角,起身就急匆匆推開門要出府找那膽大包天的女子問個明白。
可等他推開門看著外麵黑漆漆的天色,乍然頓住。
“不必,給我執燈備茶。”
“是。”
...
外麵敲了五聲梆子,伏武照例打著哈欠上了崗,然剛剛進了內院,卻看著公子書房的燈剛剛熄滅。
什麼情況?
公子大半夜沒睡覺,跑去書房批閱公文?
公子啊,您身為皇帝的兒子,能不能學學胡亥公子,不要這麼勤奮?
這樣會對比得他們這些個侍衛非常的無地自容啊。
伏武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小跑到書房門外,便已見著公子開了書房門,看著他說:
“你去薑晚容那處跑一趟。”
“是,公子。”
伏武應下轉身就要走,然而剛走出一步,卻又頓住回身:
“公子,您這是要?”
平日裡正經事他還能知道殿下是個什麼意思,可是他一個單身狗,這種事情給他藏一半不說,這是秀恩愛的紮心,還是在嫌棄他沒經驗?
“你就去她那裡,就說小狼狗想都彆想!”
“啥?”
伏武一陣傻眼,幾乎懷疑自己幻聽了。
他抬頭,就聽著公子語氣已然平和地說道:
“就問問她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講?”
“是。”
果然他剛剛是聽錯了吧?
光天白日的,哪裡來的小狼狗?
伏武出了門,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十分不解。
這公子和美人正濃情蜜意的,平時就是公子見著個宮裡做的好吃的糕點,都要親自給人帶過去。怎麼今天非要讓自己從中間傳話了?
一定是嫌他沒事做白領俸祿了是吧?
...
“公子,這是薑娘子讓我交給您的造紙術和印刷術。”
半個時辰後,伏武器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此時,他的心中什麼都顧不上想,隻剩下一片興奮。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叫做紙印成的冊子。
這東西上麵至少有足足一萬個字,然而分量卻如此之輕!
而且,再加上這個薑娘子剛才講的叫做印刷術的東西。根本都不用人抄寫,就可以一板一板地往上印。
怪不得公子剛才讓他大清早的就去擾人清靜。
剛剛差點被薑娘子拿雞毛撣子追著打的鬱悶都一掃而光,伏武正興奮地打算再多說兩句此物的用途,一抬頭卻見到公子沒露出半分喜悅的神色。
似乎是絲毫不意外,甚至還有些,不太高興?
“除了這造紙術和印刷術之外,她還讓你跟我說什麼?”
“啊?
哦哦,薑娘子她還說不要大早晨這個時候來,下次要是再這麼早擾她睡覺,她就,她就…”
“她就如何?”
伏武頓了一陣,“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樣意圖謀害公子的話,他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薑娘子肯定不是故意的,隻不過是沒睡醒的娘子夢遊而已。
伏武想了想,微微轉換了一下說道:
“她就會脾氣不好。”
“沒彆的了?”
見著公子此時那有些怪怪的神色,伏武再仔細回憶了一遍。
當時,他使勁敲門後,薑娘子以為有急事打著哈欠跑出來,聽完“你有沒有話對公子說”之後突然起床氣上來,就對他怒目而瞪,差點打了他一頓。
然後扔給他兩本冊子,講完用法讓他消失之後,就砰的一聲把門關掉了。
“回公子,確實沒有其他了。”
“嗬!”
伏武聽到這一聲,卻陡然一個激靈。
這這這,這大早上的公子這般似笑非笑,還有語氣意味不明的那聲因,簡直聽得他渾身都是一陣發涼。
“你速去薑晚容旁邊的蘇家,把那蘇角給我...”
伏武正準備認真聽完按命行事,然而聽到一半,公子就沒下文了。
伏武在一旁抓心撓肺,也不知道這公子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此時,扶蘇緊緊握著手中茶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若是她知道,定要生氣了。
想到這裡,扶蘇閉了閉眼:
“算了,伏武,你現在就備馬,我倒要好好瞧瞧,她打算怎麼養...”
養,養什麼?
怎麼話說一半又沒下文了,他這馬究竟備不備?
伏武此刻一陣心塞。
他算是明白了。彆人夫妻兩口子吵架是傷心傷身,兩人心肝脾肺都疼,然而到了他家公子這裡,是兩人風平浪靜,侍衛中間夾擊。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頂著公子此時那吃了酸醋一般的語氣,伏武硬著頭皮問道:
“公子,您這車馬究竟還…”
“備。”
扶蘇捏了下額角,拿起兩本冊子起身:
“先進宮,麵見父皇。”
等他回來,再去收拾那個小妖精!
...
根本不知道意圖養小狼狗的秘密已經暴露,薑晚容見著自家主子隻是呼呼大睡,肚皮起伏十分規律,掀開貓眼皮發現眼珠眼白十分分明,半點事都沒有,她這才鬆了口氣。
讓娘幫忙觀察主子後,薑晩容到了容記,就開始繼續搞雪糕冷飲研發。
夏天隻有雪糕怎麼能行?
口感更加沙甜,帶著奶油味的冰激淩自然不能少了!
冰激淩和雪糕的製作原理其實十分類似,隻用把模具換成一個個球形的冷凍模具,或者是直接一大桶冷凍進去,大桶大桶拿勺子舀著吃也絕對夠爽。
但和雪糕最大的區彆,就是這製作過程裡麵需要打發冰激淩蛋液。
先將牛奶煮沸,冷卻後倒入蛋黃之中形成奶蛋液,然後再將牛奶打發,隨即將蛋黃液倒入打發好的牛奶之中,就形成了冰激淩蛋液。
芒果冰激淩、抹茶冰激淩、葡萄冰激淩,還有粉紅色的草莓冰激淩。這種在現代夏天也絕對暢銷的口味,自然絕不能少。
除了這種又冰又甜的雪糕和冰激淩之外,薑晚容還打算做些酸甜的雪糕。
畢竟除了甜黨,酸甜大法冰凍後,味道也獨好。
就比如,酸奶布丁、酸奶冰激淩。
然而,酸奶這東西需要酸奶發酵劑,這是乳酸杆菌提煉而來的東西,古代可沒有。
薑晚容想了想,打算用個土方法。
土方法第一部,先翻開字典學單詞!
和肯爺爺拿了幾杯酸奶後,薑晩容就拿著酸奶作為引子,把滅過菌的牛奶加進去發酵。大概從早上等到晚上,再冷藏一陣就能喝了。
薑晩容搞完這些東西後,就已經到了午時。
眼看著門外排隊的人越來越多,薑晚容乾脆利落地拿起已經凍好的冰激淩,放入她新搞出來的、帶輪子的手推冰箱之中,就開始在一樓大廳裡四處兜售販賣。
“冷飲雪糕冰激淩,今日新品冰激淩上架啦!
三錢買個球,二十錢一個桶,您嘗一嘗絕對不虧嘍。”
“什麼?二十錢,怎麼今天就漲價了?”
“什麼叫三錢買個球啊?咋還帶罵人的?”
因為今日容記裡裡外外放了冰箱,溫度降下來些,有些人點完了菜之後來一兩根雪糕解熱,也有的是直接就涼皮涼粉再加個雪糕吃,透心涼爽。
眾人乍然一聽帶冰字的新品,都恨不能把脖子伸到冰箱裡看。
在眾人都引頸而望之時,鄭橋急忙把自己三歲半的女兒眼睛捂上,強行把她的頭給掰正回來說道:
“寶咱不看那冰激淩啊,這東西一聽就不好吃,說不定還會吃小孩子的!”
小女兒聽完,歪著頭想了想,鄙夷地撇撇嘴說道:
“爹,你以為我三歲嗎?”
鄭橋:...
此時,鄭橋心裡簡直比吃了黃連還苦。
剛過了一陣樂嗬日子,自家嶽母家就有人生了病,娘子把孩子扔給他就回家探望去了。
家裡隻剩下他一個孤寡的留守丈夫,和這三個上房揭瓦的孩子!
剛剛,這三個孩子在家裡哭,他頓時就想到容記的小布丁一個才兩錢劃算的很,便帶著人來買了。
結果這才用幾個便宜的小布丁把孩子哄住,薑娘子翻手就上了新品。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一旦要讓這家裡三個小祖宗看到...
那一定是又哭又鬨又走不動道,彆說叫他們爹了,叫祖宗爺爺都沒用啊!
“快快快,快吃低頭吃你們的小布丁啊,再不吃一會都化了,可就滴到地上沒得吃了啊。”
看著這三個孩子被自己騙過,低頭饞巴巴地舔著他們手上的小布丁,鄭橋剛剛鬆口氣,就聽著那身後薑娘子的聲音也由遠及近:
“冰激淩球色香味俱全,三錢一個球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什麼客官您要三個呀?行,那您不如嘗嘗這紅綠黃各一個的,放在一個碟子裡好看得緊。
對了,吃冰淇淋專用小勺,您拿好。”
隨著這股涼意越發接近,鄭橋頓時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從心裡都是一陣發涼。
完了完了!藏不住了啊!
果然,自家小姑娘本正舔著那小布丁滿足不已,此刻突然就直勾勾的盯著一旁桌子上擺著的三色冰激淩,隨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爹爹,這個冰激淩好看好次,好次!爹爹,我要吃我要吃嘛!”
“我也要,大伯給我買吧!買吧買吧!”
見著這薑娘子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走過,頭疼不已的鄭橋這才恍然鬆了一口氣,他頓時嚴肅說道:
“這冰激淩啊,不是我不給你們買,是真的不好吃,我吃過的!”
“啊,這個真好吃啊!寶兒我可喜歡了,娘你也吃點。”
眼見著對桌那帶著孩子的娘子都吃了起來,臉上還享受不已直呼真香,鄭橋趕緊換了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