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第一本五三之科舉的時候,李瞻已經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等到他看到第二本掃盲版的時候,翻開第一頁,知道了掃盲的意思後,李瞻頓時覺得自己要當場去世。
這個薑晚容,坑他們這些學渣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要讓全大秦人民都參與進考試裡來?
光是看著這名字,想想到時候那全大秦考試的場麵,他就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頓時,李瞻神情驚恐:
“你你你,薑娘子,你要讓全體學生考試就算了,居然還打算要全大秦百姓都考試?
薑娘子,你這是人乾的事情?”
見到李瞻這反應,薑晚容也不意外,她嘿嘿一笑說道:
“這事情呀,利大於弊。”
“什麼好處?”
被人暴打的好處嗎?還是大秦百姓不堪考試之苦產生想要造反念頭的好處?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個考試啊,雖然聽上去痛苦,可是完全有普及的必要啊。
就說這掃盲吧,全大秦人民知道一點衛生常識可以預防疾病,是不是應該的?
而且普通百姓如果要去做小生意,也不至於會有人吃不認字的虧,被奸商的契子給騙了呀。
挽回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損失,提高群眾壽命,普及基礎教育好處多多,這難道不是大功勞嗎?
再說這個科舉製,就比如說現在許多紈絝子弟都能做官,可要是連許多基礎的管理知識都不懂,聽著就不靠譜。
有個考試合格證,最起碼能證明人確實有這做官的能耐和本事,有了這些人才,才能造福百姓啊。”
這麼一說,李瞻也跟著點點頭。
要是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上,這件事情還真是居功至偉。
然而要是從他這個學渣的角度來看,那可真是…
恨不得!能把這書一把給燒了!
李瞻想了想,就覺出點不對來,於是他好心提醒到:
“可是薑娘子,你要拿出這種東西,怕是世家紈絝子弟都要找你麻煩了。”
“所以呀。”
薑晚容微微一笑,鼓勵般地拍了拍李瞻的肩膀說道:
“我人微言輕沒有後台不敢得罪人,但有你這個世家子弟來牽橋搭線,就不一樣了啊。
一來,你來做這事,說服力更強,二來,你也正需要在陛下麵前立下一功,討個賞賜。雙贏啊。”
“你你,薑娘子,你的意思是要讓我?”
“不錯,加油乾吧少年,我看好你哦!反正你和這些紈絝子弟都有友誼了,他們也就算是對你不滿,總要考慮你和你家的情況,肯定不會套麻袋打你的。”
李瞻:……
不,作為學渣中的叛徒,他們隻會打的更狠吧!?
薑晚容自覺自己有點點黑,但也從不做信息不對稱不知情的買賣。反正風險和收益都擺在這裡明碼標價,都由他自己選擇。
看到這小子一臉日了狗了一般的呆愣神色,薑晚容便再次問道:
“不過嘛,這全民掃盲當然還得等物富民豐,想來也得等個好久了。
但是科舉製迫在眉睫,現在造紙術和印刷術都已經交給了公子扶蘇,想來陛下很快就知道了。
那麼提出考試製度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呢,你考慮清楚了嗎?”
李瞻握著手裡的那兩卷書卷,又摸了摸那上麵潔白如新的紙和墨跡,心裡猶豫了一瞬。
要是放在今日之前,這活他肯定不接。
立功算得了什麼?還不是要得罪一批一批的人。
就算是做了丞相,也就是看著風光,看他爹每日忙的,還不得累得和狗一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也是即將成家立業的人。
他爹說的對,要麼他就一輩子這樣混吃混喝,仰仗著李家,得為李家聯姻。要麼,就隻能憑借自己獨立。
他不能一輩子都這樣下去了。
想到這裡,李瞻深深吸了口氣,堅決說道:
“薑娘子,這事情,我接了!”
…
李瞻坐到馬車上,手裡攥著這兩卷書卷,心裡又緊張又激動。
此時到了一處僻靜巷子處,他這才靜下心來,細細地把那五三翻了又翻。
原來,這個考試取士製度,居然還不止考一次?
先是童生,然後是秀才,再然後是進士、舉人...
每次考試,居然還要搞個名次都排出來,貼在大街上?
這簡直就是對學渣的公開處刑啊!
要這樣算下來,那豈不是年年都得考試啊!
看到這裡,李瞻作為學渣的手,連著心都一起恐懼地抖了起來。
他已經能想到把這東西拿出去之後,每年考試之前,有多少世家紈絝咬牙切齒想要把他套麻袋裡揍一頓…
李瞻此時恨不能把這恐怖的玩意兒直接扔出馬車外,然而下一瞬,握著這東西的手卻緊了緊。
他下了馬車正了正衣冠,對著前方府邸的小廝說道:
“學生李瞻,特來拜會先生。”
……
此時皇宮之中,嬴政正看著這潔白如新的紙張愛不釋手。
“好!沒想到這字跡印在這上麵居然如此清晰耐久,並且如此之輕便。”
“陛下,這便是上天知我大秦統一,天佑我大秦,才會賜下此種神物!
我大秦必將興盛不衰,昌隆永固!”
“天佑陛下,天佑大秦!”
李斯說完這話,馮不為心裡翻了個白眼,卻也跟著十分有眼色的拍起了馬屁。
嬴政聽到這裡,雖然知道這些人說的都是奉承話,卻也被吹得渾身舒坦。
他愉悅地再次掂了掂那十分輕便輕巧的紙張,說道:
“既然這紙張如此輕便,務必要加大產量,章少府,你速速將這紙張造出,日夜不停,越多越好。”
“是,陛下。”
“陛下。”
此時,李斯上前一步:
“既然這紙張不日便會大量出現,有可以用活字印刷成冊,臣以為,此時當廣印秦法,讓這昔日的六國之人都熟悉我大秦律法,已穩我大秦山河。”
馮不為也緊跟其後:
“陛下,臣以為,這第一本廣印成冊的書,應該記載的是陛下的豐功偉績,也好讓天下百姓都知道陛下的英明神武,決斷不疑。”
這兩個老滑頭!
看著底下馮不為和李斯故意為了這種小事吵得不可開交,就是為了拍他馬屁,嬴政摸了摸紙張,心中就已有了決定:
“行了行了,天天吵,你們不煩,朕耳根子都煩了。
這第一本廣印成冊的書,就印這蘿卜種植之法。
朕聽說,什麼田間管理糞肥可以提高不少作物產量,還有那個什麼劁豬之術,牛羊的養殖之法,也都印上去,四處宣揚。”
本來還正在跟李斯抬杠的馮不為,聽完這話突然張大口,卻完全說不出話了。
他自以為能揣測聖心,以為陛下也一定會印秦法上去。為了不顯得他比李斯反應慢,這才故意抬杠,順便吹一波陛下。
結果沒想到這會第一本流傳後世的書籍,居然就是《蘿卜的養殖之術》、《論糞肥是怎樣合成的》,以及《劁豬的手法和母牛的產後護理》?
想想這冊子到時候該起什麼名字,馮不為就有些頭暈…
李斯此時也是頓了一頓,頗有些難言之苦:
“陛下,陛下三思啊,陛下!”
這第一本書,到時候肯定是要載入史書的。
第一本就印了這麼個...東西,這史書到時候寫起來,總不會以為是陛下主動想出來編寫劁豬的吧。
會不會說他這個丞相有毛病?
法家李斯,一代丞相,老年後去學養牛了?
他這個大秦丞相的麵子都毀在一本書上!
沒理會李斯的眼神,正當嬴政打算讓內史騰把那經驗整理成冊印上去之時,便忽然聽著殿外有內侍官著急忙慌的前來:
“陛下,叔孫伯在宮外求見。”
“不見!
沒看見朕正在和丞相商議大事嗎?”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扶蘇在一旁沉思了一瞬,便想起了薑晚容曾經擺在他爪子麵前的那套五三。
扶蘇頓時起身說道:
“父皇,兒臣以為叔孫伯作為我大秦博士,在此時定要麵見父皇,說不定是有什麼要緊事。”
“那就宣吧。
這叔孫伯,若是他敢無病呻吟,朕就要他好看!”
一盞茶之後,叔孫伯氣喘籲籲的站在大殿裡,他看著陛下此時細細地看著那科舉取士章,叔孫伯便知道陛下這是動了心。
此時,李斯在一旁聽完叔孫伯介紹完這五三和科舉,雖然大致有了個輪廓,但卻和馮不為兩人對視一眼,均沒有說話。
自家兒子考試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這五三不過是些許題目,怎麼會讓陛下如此在意?
李斯忽然眼皮一跳,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錯,這本五三,實在是甚合朕意!”
看著這考試製度如何保證能選拔到人才的策略,嬴政越讀越神清氣爽,頗受啟發。
不同於六國當年的治理和人才選拔,大秦采用軍功和舉薦製度,但即便如此,他早就覺得不滿意了。
尤其是有時候聽到些腦抽官員的發話,若不是他身為皇帝得時刻端住,他都恨不得上去能給他們幾腳,治治他們的無能。
而有了這種選拔製度,在層層考試之後還可由他親自進行殿試,最起碼選出來的官員不會是個豬腦子。
“傳令下去,這第一本書,就印五三考題吧。”
所以大秦第一本廣為流傳的書籍,就是他兒子做的那些個試卷?!
李斯正有些發愣,不知是不是還不如寫蘿卜好,便見陛下心情愉快的大手一揮說道:
“叔孫伯,今年你那學吏的選拔,就按照此製度推行,先看看效果。
還有,除了學子之外,這朝堂內外的官員,今年年底評比的時候,除了稅收和人丁之外,所有大小官員都得給朕參加一次考試,朕親自出題。
不合格者通通降級!
要是有人回答過於離譜,就給朕直接擼了他的官職!”
這話說完,在場的幾個官員,通通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連李斯此時都有些一言難儘。
他現在都六十多歲了啊,還得和他兒子一樣拿起試卷來準備考試?
這萬一要是考個不及格,他這丞相的臉還往哪擱?
這破主意,究竟是誰提的!
李斯心裡嘀咕這給叔孫伯提議之人,便也聽著陛下問出了同樣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