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眺受到的針對實在太過慘烈, 以至於他不由得停下來認真反省了一會兒,如果給自己再來一次的機會, 他會不會做那個第一個表達信任的人。
答案是很難。
他就不是那種會輕易相信彆人的人。
容行在他身旁打了個酒嗝, 原本因為這尷尬窒息的朗讀而恢複的清醒又漸漸被醉意所取代。
邪道的“千日醉”, 周家的“大夢三千”,千機樓的“南柯一夢“,三種烈酒混合在一起,要醒過來果然不是那麼容易。
醉眼朦朧中, 他向著身旁的謝眺看去。
隻見表弟好像許久沒有再讀書了, 容行便冷哼一聲, 伸手去奪他手上的《警示錄》。
謝眺猝不及防被扯動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看向容行,“表哥——”
“表什麼哥——”容行不耐煩地道, “彆廢話, 讀完了就趕緊拿過來。”
困在這裡太窒息了,他想出去。
“等等——”這下謝眺反應過來了,忙道, “我還沒有讀完!”
“……”還從沒見過有人主動要搶著讀這個的少堡主隻覺得歎為觀止, 喝醉了酒的承天帝是條真漢子。
謝眺跟容行對視了片刻, 半心半意地鬆開了手。
他想著要是容行真的把這本書拿過去了, 讀完自己後麵剩下的那一大段,倒也不枉他們兩個表兄弟一場。
這樣想著,謝眺期待地看著麵前的人, 就等他把《警示錄》拿走。
可他明明鬆手了, 容行的手上也在用力, 《警示錄》卻還是攤在謝眺手中紋絲不動。
“謝眺——”容行努力了半天拿不到,於是露出了不悅的神色,“你放手——你不放手朕拿不動!”
這一張桌上,江寒、周玉、小黑麒麟段邪涯、慕成雪、楚向晚跟白雲深都在看著他們。
慕成雪瞥了周麒麟一眼,隻見它兩眼發亮,興致勃勃,要不是被高腳兒童餐椅固定住了,怕是也想撲上去爭一爭。
真是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改作死本色。
容行專心致誌的要把《警示錄》拿到手,對其他人的目光恍若未察。
他已經一手撐著桌子,在全身用力要把《警示錄》拿起來。
察覺到他身上隱隱的元力波動,雖然覺得他們的力量在這個空間裡應該無效,但謝眺還是打算勸阻了。
“算了,表哥——”這個讀書順序既然是定好的,那他們還是按照規定來,讀完就是了。
少堡主的目光從謝眺身上移到了容行臉上,聽他冷酷地拒絕道:“不。”
他一個字就表達了要把自己的帝王意誌強加在《警示錄》的規則上的霸道,《警示錄》仿佛若有所感,書頁上開始放出淡淡的光芒來。
楚向晚見狀,怕他們倆把《警示錄》給撕破了,連忙伸手道:“不要搶——”
同一側,江寒跟慕成雪同時打算出手製止。
江寒就坐在容行隔壁,抬手就要去按住他,而慕成雪則直接拿起了麵前的杯子,要直接砸過去。
就在這時,隻見謝眺手上的《警示錄》放出耀眼的光芒來,然後開始瘋狂地翻頁!
它翻頁掀起的風吹動了離它最近的謝容二人的頭發,令容行找回了一些清醒,停下了動作。
隻見它翻到了其中一頁,上麵顯示著墨跡淋漓的四個大字——
【莫挨老子】。
“……”
謝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容行醉眼朦朧,這麼大的二號字也覺得模糊不清。
他分辨了片刻,問身旁的謝眺,說道:“上麵寫的什麼?”
楚向晚跟謝眺隻隔了一個位置,很想越過白神醫去看一下《警示錄》到底說了什麼,然而不好意思。
隻聽謝眺說道:“沒什麼,就是提示你說還沒有到你讀的時候,我的部分還沒有讀完。”
容行側頭瞥了他一眼,不悅地指著《警示錄》上麵的字,說道:“你知不知道欺君罔上是大罪?上麵隻有四個字,哪有你說那麼多廢話!”
見狀,江寒放下了剛抬起幾寸的手,慕成雪也不打算用茶杯砸容行的臉了。
坐在這裡看他們兩個撕起來有趣多了。
“……”謝眺心裡苦,他要怎麼跟喝醉的容行解釋自己不能直接把這句話原樣念出來?
實在是沒有辦法,他轉頭看向身旁的白雲深,低聲問道,“那壺‘南柯一夢’到底怎麼回事?是周兄跟慕兄兩個人鬥氣,把酒換了嗎?”
楚向晚看到白神醫在他的注視下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道:“他們沒有。”
謝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他們兩個沒做,那怎麼會這樣呢?
少堡主看著白神醫鎮定的臉,想到他說“他們沒有”,隻是說哥哥跟慕右使沒有在那壺酒上動手腳,可是又沒有說他沒有啊。
白雲深若有所感地轉頭看他,視線相接,對他微微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少堡主被神醫穀之主的美顏暴擊,心頭一陣小狗亂撓。
他不好意思地彆開了目光,就看到《警示錄》在謝眺手上又開始瘋狂翻頁,接著停在了另一個頁麵上,上麵又顯示出了新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