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馬匹驅動的馬車再次飛上天空, 猶如一輪烈日般在曠遠的天空中閃耀而過。
謝眺選擇了跟來時一樣的路線,作為成品的那個探測手環已經給了江寒, 現在他手上並沒有探測法器。
即便是繞了彆的路回京都,也無法探知底下的城池裡麵有沒有天外邪魔的埋伏。
這樣一來,與其在路上耽擱,就不如直接回去,儘快把手環批量煉製出來秘密地發放給千機樓的特遣小隊,讓他們到大陸上去排查這些天外邪魔的蹤跡了。
出於這樣的考量,他們回程的速度比來的時候更快,上午從西北城出發, 下午天還沒黑就回到了京都。
京城依然熱鬨, 謝眺在城外按落了馬車, 卻沒有像要進入西北城的時候那樣低調地把馬車收起來。
在京都, 誰不知道金烏輪是他的座駕, 掩飾根本就是多餘的。謝眺甚至不用下馬車, 守城的護衛見到這金光閃閃的馬車自城外進來, 便立刻放行。
進入都城中, 謝眺放慢了馬車的速度,等走上朱雀大街上的時候,行進速度已經跟平常的馬車沒有什麼區彆。
“到了。”謝眺原本想直接開門下去,見對坐在對麵的少年還在發呆,於是就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
“啊?”眼神發飄的少堡主回過神來, 站起身就要一頭往車壁上撞去, “這麼快就到了嗎——”
“小心!”謝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把人給拉了回來,見楚向晚站定了才放開了手,“車門在右邊,彆到處撞。”
“噢。”少堡主感到很不好意思,他又忘了自己現在已經不能穿牆的事,習慣性的就想走直線。
“我先下去,你再下來吧。”謝眺搖了搖頭,對他基本沒脾氣,先走在前麵從馬車上下來,然後站在馬車旁伸了一隻手給他,負責地把人牽了下來。
這樣做麻煩是麻煩了一點,可是也比看著他這樣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撞出個好歹來要好。
等下了馬車,腳踩在了實地上,楚向晚才發現他們已經站在千機樓的門口了。
一看到千機樓的大門,他就條件反射的緊張起來,隨即想起昨天在銅片上段邪涯已經說了今天要動身離開。現在都已經快要到傍晚時分了,他跟慕右使應該已經回邪道去了吧?
意識到自己最大的噩夢並不在千機樓,楚向晚鬆了一口氣,趕在謝眺放開自己的時候抬腿往台階上走。
走沒兩步,前麵就出現了一個人影,他一抬頭,驚喜地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是白雲深。
“白神醫!”少堡主高興地叫出了聲,“你還在這裡!”
他本以為自己回來的時候,白神醫應該已經回神醫穀去了,沒想到人不但還在千機樓,而且臉上還沒戴麵具。
這樣俊美得不真實的謫仙出現在千機樓門口,哪怕知道這裡是不同尋常的地方,朱雀大街上往來的行人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看著這個方向,忘了自己原本在做什麼。
白雲深沒有在意其他人的反應,他在千機樓裡,一感應到楚向晚的氣息就立刻出來了。
在千機樓門前,他徑自抓住了少年的手腕,直接開始查探他體內的狀況。
“白神醫?”少堡主的高興消退了一些,看著他的動作猶豫地小聲道,“這是做什麼?”
謝眺從他身後走上來,對專注地給楚向晚把脈,試探他體內神魂穩定狀況的人說道:“少堡主的神魂歸位以後,除了人比以前迷糊些,其他沒什麼大問題。還是說,白兄你看出有彆的問題?”
白雲深沒有說話。他不光沒有發現問題,而且通過檢查發現眼前的人神魂穩定,情況比自己預想的要好得多。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他仍舊握著少年的手腕,跟他在這人來人往的千機樓門口對視,然後開口問道:“你的神魂穩固了,是誰給了你陽氣?”
“什——”楚向晚的臉瞬間爆紅,結結巴巴地道,“白、白白神醫,怎麼怎麼……”
怎麼一回來就要問、問問這個!
少堡主隻覺得昨晚發生過什麼都逃不過麵前這雙形狀優美的眼睛,頓時又像是回到了讀書會上,被圍著公開處刑。
什麼陽氣?在旁風度翩翩地搖著千機扇,就覺得一切儘在自己把握中的謝眺一時間也愣住了,這又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超出他掌控的事情?
白雲深將目光移向了旁邊這個頭號嫌疑犯。
楚向晚會是這個反應不奇怪,他就是個容易害羞的少年,白雲深現在想知道的是,昨天是誰跟他有了近距離接觸,穩固了他的神魂。
謝眺被看得莫名其妙,收起扇子乾咳了一聲:“白兄,你看著我做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是謝眺。白雲深看到這個反應就知道應該不是他,他將目光落回了少年身上。
楚向晚就被他看得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然後感到自己撞在了一個堅實的胸膛上,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就傳來了慕成雪陰沉的聲音:“什麼陽氣?”
少堡主霎時間就像奶貓被叼住了後頸一樣,整個僵硬了。
他緩了緩神,正要轉過頭去跟慕右使打招呼,就聽到段邪涯的聲音像是湊熱鬨一樣的加了進來,說道:“是啊,我也很好奇是什麼陽氣。”
楚向晚:“……”
慕成雪看著懷中的少年霍地回頭,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在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家夥身上,用比剛剛更結巴的聲音說道,“段、段段……段段邪涯!”
“小楚寶貝。”這個萬千少俠的噩夢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還學他說話,“是、是是……是是是我。”
“……”少堡主一口氣喘不上來,差點靠在慕右使身上厥過去。
謝眺的目光在段邪涯身上轉了一圈,笑著用扇子敲了敲掌心:“段兄看上去完全恢複正常了,真是恭喜了。”
“哪裡。”段邪涯看了表現得驚恐無比的楚向晚一眼,做出了被他的表現刺痛的表情,“我倒覺得我做麒麟的時候比現在還要受歡迎呢。”
聽到慕成雪冷哼一聲,謝眺乾笑起來,又問道:“昨天你們不是說今天就要離開了,怎麼現在還沒有動身?”
“本來是要走的。”慕成雪冷硬地道,“不過容行讓我們進宮,跟段邪涯相談甚歡,所以隻好再多留一日。”
“……”少堡主聞言露出了窒息的表情——原來都是容行乾的好事,他沒事把段邪涯留下來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