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疑看她擔心的樣子,跟她解釋:“我們需要先找到幻境之主,才能出去。”
宛茸茸想了想:“烏生,宛無源,你和我,都是墜入幻境的人。我們兩肯定不是,會不會是宛無源?”
“不是他,我從宛家救你後,把你丟給烏生,就是因為擔心宛無源是主控者,怕我殺了他,可能會傷及你們兩,才讓烏生帶你們先離開。”
宛茸茸聽完後有些困惑:“難道是烏生?。”
隨疑稍加思索,想到烏生的能力和執念,而且在百鬼穀待了幾百年,設立一個幻境似乎是綽綽有餘。
但是他總覺得這其中可能不是這麼簡單,朝宛茸茸問:“你怎麼知道烏生是入幻境的人?”
“因為他知道我進了幻境了啊。”宛茸茸說道。
隨疑:“……”確實是簡單快速的辦法。
“要不然,我親自去問問烏生是不是?他肯定會告訴我的。”宛茸茸興奮的睡不著,說著說著就坐起來,“我現在就去問!”
隨疑將她拉回來:“你要打擾你爹娘睡覺?”
“是哦。”她後知後覺地想到,若是宛源蕪醒過來,肯定要和烏生親密一番,“是不能打擾他們造我。”
隨疑忍俊不禁:“你就開始為自己的出生著想了?”
宛茸茸理所當然地說:“當然啊,隻有我出生,沈靈雲才能和宛源蕪交換尾翎和共生果,這樣才能知道另一根妖骨的下落。”
他沒有想到,她心裡念的都是自己的妖骨,目光望著懷裡的人,聲音溫柔了許多:“怎麼這麼聰明。”
“那是,我可不是什麼小笨鳥。”宛茸茸得意洋洋地揚著笑臉。
“嗯,以後就是小聰鳥。”他揉了揉她的長發。
宛茸茸聽到這個新稱呼,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目光。
隨疑看出了她的嫌棄:“不喜歡?那叫小明鳥?”
然後宛茸茸就蹂.躪著他的臉:“你這條取名廢的大笨蛇!”
隨疑詫異地挑眉:“?”說的真的不是你自己嗎?笨鳥。
兩人在取名這一塊,得不到和諧相處,於是隨疑直接把兩個小崽崽拎走,打算跟她在彆的方麵進行和諧相處。
*
第二天,宛茸茸渾身疲憊地起床,打算去問問烏生關於幻境之主的事情。
她看隨疑沒在屋內,兩個小孩也不在,桌上放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飯,想他應該是去遛娃了。
兩個小崽崽現在都有小翅膀,喜歡亂飛,出去飛比在屋內飛確實更好些。
她洗漱完,吃好早飯,就出門去找烏生。
等到了烏生的住處,走進院子想到自己長得和宛源蕪相差無幾,若是她問這是怎麼回事,就很難解釋了。
她急忙變成原形,扇著翅膀飛到了窗戶邊,撞了撞窗戶。
在屋內的烏生和宛源蕪正抱在一處,聽到聲響宛源蕪有些緊張:“是不是我哥哥找來了?”
烏生安撫地親了親她的額頭:“不是,彆怕。”
這裡是妖界的底盤,宛無源再如何瘋,也不會貿然跑來這裡撒野。
他急忙起身,打開窗就看到宛茸茸回來了。
伸手將她抱到手裡,看向她的身體,沒有看到傷痕了,但是他還是擔心地問:“傷怎麼樣了茸茸?”
“沒事啦。”隨疑把她的傷都治好了。
宛源蕪看到是小白鳥,撐著身子坐起來,關心地問:“茸茸,你受傷了嗎?”
烏生抱著她到床邊,把茸茸給她:“昨天你被迷暈了,茸茸幫你攔了下。”
宛源蕪一聽,臉上都是愧疚:“傷的重不重?”
“不重,小傷。”宛茸茸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
宛源蕪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知道嗎?”
她急忙應下:“嗯嗯,聽阿蕪的。”
她的賣乖並沒有讓宛源蕪的神情放鬆很多。
宛源蕪心疼地看著自己手裡的小鳥,眼中都有淚光。
宛茸茸注意到她的目光,能感受到她身上透露出來無能為力的情緒。
烏生看出宛源蕪心裡不好受,伸手攬緊她:“阿蕪,茸茸沒什麼大礙,不難過了。”
宛源蕪悶悶地嗯了聲,將宛茸茸嗬護地護在懷裡,是保護她的姿勢,輕聲說:“茸茸不能再受傷害了。”
宛茸茸沒有掙紮,感受到她身上的微顫。
烏生知道宛源蕪很愧疚,看到她臉色蒼白的嚇人,知道她發病了,急忙掏出藥給她喂了幾顆,扶著她躺下:“阿蕪,你先休息。”
宛源蕪也知道自己病情發作了,眼前一片眩暈,手抓著心口,眉心緊緊地擰起,縮成一團沉默地忍痛。
烏生心疼地將她抱入懷裡,試圖減輕她身上的痛意,但是效果甚微。
在兩人中間的宛茸茸也是擔心不已,看宛源蕪虛弱的模樣,又瞧向烏生。
烏生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告訴她不要擔心。
宛源蕪閉著眼一直沒吭聲,但是從她被冷汗浸透的衣服,看得出她現在很痛苦。
宛茸茸想到每次隨疑受傷也是這樣的,咬牙強忍,像是沒有受傷一樣。
她抓著了抓烏生,朝他小聲說:“給她療傷,用靈修或者雙修,都可以。”
烏生看她說出這床幃之話,但是眼神卻乾淨,知道她是單純地認為這有用。
“噓,不許胡說。”烏生敲了敲她的頭。
宛茸茸看他這樣,知道自己爹娘還沒開始造她呢。
歎了口氣,也懶得勸了,等了會見宛源蕪慢慢舒展開神情,呼吸也輕緩了很多,大概是疼睡了。
“我有事問你,爹爹。”她不敢再宛源蕪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隻能憋到現在問。
烏生怕吵到宛源蕪,起身帶她走到門外,問道:“什麼事?”
“這個幻境你知道是誰設立的嗎?”宛茸茸問道。
烏生沒料到她問的是這個問題:“我不清楚,大概是宛無源所設。”
她搖頭:“隨疑跟我說,不是他。”
烏生心裡一直以為是宛無源,畢竟他一心想複活阿蕪,也隻有他有這個本事:“那是誰?”
“我也不知。”他們四個人都不是設立幻境的人,那誰會設這個幻境?
“爹爹那你知道,我們怎麼做才能出幻境嗎?”
烏生:“這個幻境並沒有完全按照原本的發展走,大概失控到某種程度,就能離開了。”
這話有點玄學,宛茸茸感覺烏生像是知道些什麼,但是不想告訴她。
也或許,他並不想離開,畢竟宛源蕪在他身邊,這大概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
“那好。”她也不好強求,想回去跟隨疑商量商量。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送你們安全離開。”烏生不會讓他和阿蕪的孩子困死在這裡。
宛茸茸嗯了聲,轉頭看向緊閉的門:“我沒有擔心出去,反而有點擔心,你和娘親什麼時候能把我生出來。”
“小丫頭操心的事還挺多。”他慈愛地摸著她的頭,“隨疑不管管你?”
“都是他教壞我的。”宛茸茸笑著說。
烏生看她幸福的樣子,心裡也很欣慰:“我看他是寵壞你了,也好,以後我和你娘不在了,也能放心些。”
“爹爹,你胡說什麼,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找隨疑了。”宛茸茸不喜歡聽這些話,儘管她知道幻境裡的烏生和宛源蕪是一場最美好的夢,卻也舍不得夢醒。
她一飛走,烏生就笑著轉身回了屋內,凝視著安睡的宛源蕪,伸手碰上她的臉,傾身吻了吻她的唇:“阿蕪,等你身子好了些,我就娶你。”
他說完就擁著她入懷,沒有看到宛源蕪眼角緩緩滑下的眼淚。
*
宛茸茸回到自己的住處,發現隨疑還沒回來,有點奇怪:“去哪裡了?”
她變回人形想去找找隨疑,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宋輕雲。
“宋大哥!”她急忙追過去,喊他。
但是宋輕雲看著她一臉陌生:“你是?”
宛茸茸知道他沒有進幻境,隻能說:“抱歉,我認錯人了,你認識隨疑嗎?我找他。”
宋輕雲聽她說隨疑的名字,目光帶了幾分防備:“你認識隨疑?”
心想卻琢磨著,隨疑那木頭還能認識這麼漂亮的姑娘?
“嗯嗯,我找他有事。”
“應該去君主那邊了吧。”宋輕雲感覺她不像壞人,就給她指了路。
隨疑去找隨千流了?
她想到這父子兩針鋒相對的樣子,朝宋輕雲匆匆說了句謝謝,但是走了幾步想到自己也不認識路,隻能拉著宋輕雲帶她去。
宛茸茸到了隨千流的宮殿前,一心想著隨疑會不會又被打,見門口也沒人守著,便直接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隨千流一個人在練劍。
隨千流看到她倒不驚訝,反倒是宛茸茸站在殿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伯父,您練劍呢。”她客套地笑了笑。
看向站在後麵的宋輕雲,用眼神詢問他,怎麼沒看到隨疑!
宋輕雲以為隨疑應該會來這裡,現在看樣子是有點失策了,在後麵沒敢吭聲。
“進來坐坐,輕雲去弄壺好茶來。”隨千流將劍收起,便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宛茸茸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坐下。
“伯父,您身體還好吧?”宛茸茸擔心地問。
“沒什麼大礙。”隨千流看著她,神情不似對隨疑那麼淩厲,反倒是有幾分溫和。
宛茸茸這才放下心:“您可以找隨疑給你療傷,他很厲害的。”
隨千流覺得這姑娘對隨疑很崇拜,眼睛裡都是光。
“這件事他做不到。”
宛茸茸看他失意的模樣,急忙勸慰:“伯父,你對隨疑的了解真的很少,他能做的很多事。”
隨千流還是搖頭,他笑了笑:“你似乎很了解他。”
“也沒有很了解,畢竟隨疑的性子不可能會完全袒露出他的想法,我隻是相對來說比較了解他,他應該了解我,我在他麵前有點笨笨的。”
宛茸茸抓了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說到男歡女愛的事,都是一臉坦然。
腦海突然記起當初沈靈雲對他說:“隨千流,我想跟結成道侶。”
也是這般坦然,隻是最後還是陌路了。
“你有沒有害怕過,他可能不是你的良配。”這句話他說完,一時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說,還是同宛茸茸說。
宛茸茸愣了下,被他直白的話給刺的不知要如何回。
“隨疑從小就缺少人關愛,性子冷漠又尖銳,而你大概是被寵著長大的孩子,你跟他在一起,能忍受他的脾氣嗎?”
“既然您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還要那麼苛責他?”她扯出一點勉強笑,“還是您覺得,他就該懷著恨意,殺戮地活著?”
隨千流沒有回,眼眸微眯平靜地和她對視。
她比他想象中更有棱角。
宛茸茸現在懂隨千流對隨疑的感情,不能說完全不在意,隻能說他明明知道這樣對隨疑不好,卻依舊秉持著不想負責的冷漠。
或許偶爾心起愧疚,施舍一般給隨疑明顯的父愛。
但是隨疑卻對那一點施舍,銘記於心。
她想到隨疑昨晚跟自己說的那些老套無聊的往事,大概不是拋棄就是漠視。
宛茸茸認為自己和隨千流也聊不下去:“伯父,你或許適當地放下那些愛恨,看著隨疑長得像誰,他並沒有你印象中的那麼不好。”
她說完宋輕雲也將熱端上來:“伯父,這茶我就不喝了,失陪了。”
她說完就打算起身離開,然後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轉頭一看發現是隨疑。
隨疑走到桌前,按著宛茸茸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說了這麼多,口不渴嗎?”
宛茸茸聽他這話,就知道他來了一段時間,用眼神詢問他剛才乾嘛不出來。
隨疑將茶沫拂去的茶水遞給宛茸茸:“喝點。”
宛茸茸不知道他要乾嘛,隻能接過,見他也坐下了,看向隨千流,心想,不會又吵起來吧。
但是隻見他拿起茶壺,給隨千流也倒了一杯熱茶,不緊不慢地說了句:“看來君主大人是有點閒,還有空管我的婚事。”
“婚事都是父母之命。”隨千流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管教隨疑,但是也不容自己當父親的威嚴被他忽視。
“既然如此,我的婚事就勞煩你有空跟沈靈雲提一提。”
沈靈雲這個名字像是兩人之間的禁忌,一提及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僵持起來。
“父親不回答,是還在堅定地認為,我們兩沒你和沈靈雲般配?”
“隨疑!”隨千流一拍桌子,便氣血上湧,捂著唇咳了好幾聲,鮮紅的血濺落在茶水中,看起來十分駭然。
宛茸茸被嚇得都不敢動,而隨疑第一次冷漠到連個譏笑都沒有:“是想到沈靈雲對你做的那些事,才這麼生氣?”
宋輕雲在一旁說:“隨疑你彆氣君主了。”
“哦?原來一個不太重要的人,也會惹他動怒啊。”隨疑唇邊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之前還以為我死了,他都不會看我一眼,沒想到我幾句話,就把他氣成這樣。”
隨千流這次大概是怒極反笑,他又是咳了幾聲:“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恨我。”
“你想象中的我是多大?十歲嗎?”隨疑站起來,唇邊都是刺目的冷諷了,“對了,你好像也不記得我現在多大。”
他冷嘲熱諷地說完,拉著宛茸茸就起身離開,但是被隨千流叫住:“坐下!”
隨疑裝作沒聽到,隨千流猛地站起來,身體卻撐不住,直接昏到在地。
宋輕雲急忙喊:“君主你沒事吧!”
隨疑腳步一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宛茸茸強行扯回去。
“隨疑,你快救救你父親。”
但是隨疑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隨千流,眼神淡漠到近乎沒了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