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回來了!”
能研所, 張恒奇怪的看著副所長一臉喜色,跑的如同所裡那位能變成鴨子的能力者,在自己麵前如風一般略過。
“搞什麼, 誰回來了?”
張恒奇怪的瞧著副所長的背影, 手裡還拿著半塊從食堂帶出來的窩窩頭。
倒不是他連吃帶拿,主要是這窩窩頭太硬了,就算是他牙口好,至少也要拿著啃一個多小時才能啃完。
張恒自己還是比較知足的, 畢竟現在食物資源越來越少, 像他這種日常能吃個八成飽的, 已經是因為他是一級研究員了。
他發愁的是才一歲的自家閨女,孩子太小,隻能吃一些軟爛的食物, 可現在上哪裡找軟爛口糧, 隻能將日常吃的窩窩頭打爛喂給她。
如果是和平時期的窩窩頭, 說不定這招還真的行,奈何玉米早已絕種,如今的窩窩頭全都是科技與狠活,機器就算將它磨成粉, 那粉末也硬刮嗓子。
一歲的孩子吃飯時嗓子都要磨的哭叫, 家長們急壞了也彆無他法, 張恒現在就是盤算,要不咬咬牙, 全家人餓一餓,將口糧省給妻子吃,妻子有了營養,也許能出母乳, 孩子也不用受這麼大罪。
見張恒一臉愁苦的進來,本來正在低頭檢查昨日記錄的同事關切問了一句:
“還在發愁你家閨女的口糧啊?”
“是啊,孩子一吃東西就哭,不吃東西又餓得哭,一歲了,營養不良,瞧著就那麼點大,早知道當初不生了,也免得孩子跟著一起遭罪。”
張恒唉聲歎氣,哪怕國家極力展現積極麵貌,但誰也不是瞎子,如今每日發下來的口糧越來越少,都猜得到,怕是那最後一批沒被汙染的種子也沒能幸免。
“我們收入都算得上是中高層了,家裡日子都不好過,普通人更難過了。”
同事說起這個,也是歎氣:“聽說娛樂所那邊又在加班加點了,就是因為現在每月發放糧食又下降一階梯,為了穩住人們的情緒,在趕新遊戲呢。”
張恒搖頭:“吃不飽,遊戲再好玩都沒用,隻希望不要發生大規模精神感染事件吧。”
兩人正說著,就聽一陣隆隆車響,地麵仿佛都在跟著震動,他們一愣,連忙跑出去看。
卻見前方道路上,果然跑過一列列貨車,貨車側麵,俱都有著一碗米飯的素描圖標。
“糧食局的車?”
“糧食局有多久沒派車出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能研所裡不少人都跑出來站在門口看,自從三年前倒數第二序列的種子全部被汙染後,糧食局就形同虛設,這還是三年來頭一次瞧見它這麼大陣仗。
眾人議論紛紛,張恒卻是透過車窗瞧見了壓車的軍人全副武裝,穿著外骨骼裝置,儼然是在進行重要任務的樣子。
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這些車好像是運糧車,還有武裝押運……是不是都是用來運糧食的?”
此話一出,周圍討論聲一靜,幾秒後,才有人苦澀道:“做什麼白日夢呢,這年頭,哪還能有糧食。”
“你能找出一粒米來,我跟你姓。”
***
“大豆,30噸!”
“小麥,200噸!!”
“稻子,250噸!!!”
負責記錄下這些糧食重量的工作人員越念越亢奮:“另有茄子,黃瓜,扁豆菠菜蘿卜白菜等蔬菜15噸!!!”
不光他激動,旁邊搬東西的其他人也是一個個振奮無比,恨不得替下機器自己上。
哪怕是麵臨末日危機都依舊保持著冷靜的首長,此刻卻是站在這些糧食麵前,一點點拂過它們的手控製不住的顫抖著。
匆匆趕來的能研所所長與副所長穿過重重防衛,剛一踏進,就被麵前這山一般的小麥稻子驚得眼睛睜大。
“這麼多,竟然都是沒被汙染的糧食??!”
“還有這麼多水,這麼清澈無汙染的水……”
說實話,哪怕以他們如今的地位,也沒見過這麼多自然糧食作物,所長眼都發直了:
“我做夢都不敢這麼做啊……”
被特地請來,老態龍鐘的幾位植物學家手裡捧著顆粒飽滿的沉甸甸稻穗,眼裡滿是喜悅的淚水:
“不光沒有被汙染,甚至每一棵都十足高產,活性十分強大,有很大的概率可以在實驗室成活。”
“太好了,太好了,人類有救了!!!”
首長本就眼眶泛紅,聽到那位植物學家的喃喃之語,更是再也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
她轉而望向夏望安,嘴唇都在顫抖:
“望安,謝謝你,你這是救了全人類啊……”
“這麼多,你竟然帶了這麼多的糧食作物回來。”
她的聲音都是抖著的。
饒是首長一直都是堅決支持【救世】計劃,可實際上,她對這個計劃的信心並不大。
就如那位反對此計劃的人所說,將全世界的安危壓在一個人身上,這太冒險,也太沉重了。
可她還是頂著壓力選擇全力支持,因為在毀滅的原時間線前,除了執行這個計劃,夏國彆無選擇。
可誰能想到,夏望安第一次穿梭世界,沒有人幫忙,獨自去往,竟然就能帶回來這麼多的糧食。
夏望安已經清理好身上帶的稻種了,正在一旁吸溜著麵條,充滿了科技與狠活的麵條邦邦硬,完全沒有明縣的軟硬適中,但她依舊吃得開心。
聽到感謝,少女抬頭,順帶吸溜完最後一根相當考驗牙口的麵條,眨眨眼:
“其實還有很多我沒能帶回來,主要是明縣的人太少,就算他們都幫忙運,也運不了多少。”
那個世界本就地廣人稀,變異植物爆發後人就更少了,明縣這個小地方,算上周圍的村子,滿打滿算人數也就一千八,這還是算上了老人與小孩。
也就是他們本來就習慣了“紮堆燒毀糧食作物,避免種子生根發芽”,一個個都很積極的將被夏望安滅掉的五穀運送到高家村,夏望安這才能帶回來這麼多。
但,還有更多的五穀屍體,被留在了田地裡!
首長卻是很滿足的笑,今天應該是她這幾年笑容最多的時刻了:
“已經夠多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麼多的自然糧食作物了。”
在她身後,是同樣笑成了一朵花的其他領導們。
“望安,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隻要你開口,整個夏國都是你的後盾!”
喝完最後一口湯的夏望安放下碗,聽到這話,黑發少女的眼,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首長笑著點頭:“我說的,什麼都可以。”
十五分鐘後——
剛下班回到家的夏春,正在喂女兒吃碎末粥,卻無論如何都喂不進去。
夏春隻覺疲憊無比,而當丈夫張恒回到家,就變成夫妻倆一起疲憊無比了。
她有個愛好,就是寫小說,雖然成績比較撲街,但在這個基礎欲望都不能滿足的時代,至少寫小說能夠讓夏春滿足一部分的精神欲望。
但,她已經斷更半個多月了。
因為她越來越覺得生活沒有希望,她知道,夏國已經比其他國家強出太多了,但,每天每天吃不飽也吃不好,還要看著孩子挨餓,她隻覺得自己在眼睜睜瞧著整個世界都在滑向絕望,毫無希望可言。
小說本就是寄托了人類對幻想世界的各種期望,而現在,夏春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這種期望。
“吃點吧,不吃的話你會餓死的……”
夫妻倆掛著統一的黑眼圈,幾乎是在跪求女兒了。
可小孩子哪裡聽得懂大人的話,明明餓得不行了,卻也不肯吃上一口刮嗓子的粥,正當夫妻倆無計可施時,門被敲響了。
“來了。”
她看了眼被丈夫抱在懷中,無論怎麼哄勸都哭鬨不休的孩子,拉開了門。
門外,兩名扛著槍的士兵站的挺直,對他簡單行了個軍禮:
“你好,請問你是《我在修真界那些年》的作者【狂炫芝麻餅】嗎?你是否超過半個月沒有更新此書?”
“現在國家需要你繼續更新,請您配合。”
夏春:“……”
身後抱著哇哇大哭小孩的張恒:“……”
夏春默默關上了門,又默默重新打開。
兩名士兵依舊一臉嚴肅正經的站在門外,完全不像是她想象出的幻覺。
她:“……”
為毛國家會需要她更新小說啊!
半個小時後,一歲小孩剛吃完熬得碎碎軟軟的大米粥,在一名國家公務人員懷中睡得噴香。
而她的母親,則正在光腦前狂敲虛擬鍵盤。
能夠看到她光腦屏幕的夏望安一邊吃桃,一邊站在她身後看得津津有味。
——其實她完全可以坐在沙發上直接用共享屏幕看,但夏望安覺得這樣更有追連載的感覺。
房間外,範局又是一身淩厲的從前線異種戰場趕來,先是匆匆去往糧倉,珍惜無比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裡麵的糧食作物,才帶著激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