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 每一個變異植物世界的人類,都恐懼害怕糧潮。
每一個藍星世界的人類,則是相反的歡迎與喜歡。
但這種“對食物的極度渴望”, 並沒有真的讓計劃變成“不顧一切, 拿下糧潮”。
實際上,當《望天城糧潮危機副本》還未拉開帷幕時,所有小組就已經整裝待命。
錨點周邊,在極短時間內運來了各種大型醫療設備,哪怕是最難搬運的kji醫療監護係統,都被排除萬難的從華中運了過來。
能夠應對各個外傷內傷甚至是燒傷的國內外頂尖醫生們早已就位待命。
除了細致到不能再細致的醫療救治係統, 十三架戰機護航,將一個哪怕是在災變前也依舊稱得上是罕見的殺傷性武器被一路護送到了錨點處。
總部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情況不妙,哪怕是徹底放棄變異植物世界的信力,也要保住夏望安的安全。
就算是最缺糧,最迫切希望得到糧食援助的f國都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實際上,關於這次的“前往望天城”, 反對者並不在少數,其中以剛剛參與到救世計劃的其餘四國反對最為激烈。
夏望安太重要了。
最重要的不是糧食, 不是武器,甚至不是那些可以被帶回藍星的自然資源。
最重要的是她這個人。
不去望天城, 隻是信力獲取的少一些,但如果去了望天城, 有危險怎麼辦?她出了意外怎麼辦?
隻有她可以穿梭世界, 隻有她能救下藍星。
生命的天平,一端壓著夏望安,另一端是整個藍星全部人類的性命。
這麼說吧, 如果說現在她有生命危險,在場所有人都會前赴後繼的撲在她前麵,用性命為她擋下所有攻擊,包括了各國首腦在內。
而現在,她在另一個世界麵臨風險,他們卻隻能坐在這裡乾著急。
“不行,要不還是取消計劃。”
g國的一位安全專家緊張的額頭都在出汗。
他是需要緊張的,畢竟剛得知了世界唯一的希望是夏望安,下一秒就知道了她正在奔赴險境:
“就算時間隻剩十年,我們也可以等到能夠帶更多人去異世界再大幅度收集信力。”
“不能因為我們缺糧,就減低糧潮的風險,也不能因為我們做了大量準備,就忽視其中的風險。”
“那些準備並不萬全,何況,她還是一個人,十六歲,一個人啊。”
——變異植物世界。
“望安,給,吃雞蛋。”
願寧將剝了一半的雞蛋遞給夏望安。
夏望安小口小口的吃著,覺得有點噎,一旁的林柯就如同小動物給大王上供一樣,認認真真遞上水壺,還掏出手帕細心擦了擦壺嘴:“水。”
——g國安全專家還在慷慨陳詞:
“那個世界彆說糧潮了,趕路都是一種莫大的風險,我簡直難以想象,這一路上她會遇到多少艱難險阻。”
另一位夏國專家見他額頭滿是汗水,恨不得要焦慮到撞牆的樣子,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安撫:
“你放心吧,如果真的有問題,望安可以穿梭世界回來的,而且我們不是給望安提供了交通工具嗎?”
g國的安全專家卻完全沒感受到安慰:
“是,我們是為她提供了交通工具,可那就足夠了嗎?那就不艱難了嗎?”
“而且那交通工具,甚至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安全。”
——夏望安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壺水,滿意的望向遠處。
“好像快要到了。”
“還有一些距離,看樣子是快要到武王城了……”苗星河的聲音在發顫,回答完了之後,連忙又補上了一句尊稱:“姑、姑奶奶辛苦了。”
她向來是除麥宗所有弟子中最穩重的那個,這個“所有”,也包括了上麵不靠譜的師父師叔,和上上麵不著調的宗主長老們。
除麥宗的宗主,她的師祖就曾經笑言,苗星河如此冷靜持重,倒更像是隔壁滅稻宗的。
但如今,苗星河卻是如何都無法再冷靜了。
她站在欄杆處,能夠清晰看到下方一片片張牙舞爪的綠色海洋,有滕蔓仿佛注意到了生人的氣息,緩緩爬上大樹想要攻擊。
若是往常,苗星河早已嚴陣以待。
可如今看著這一幕,她卻是絲毫不擔憂那滕蔓有何種威力。
因為他們此刻離它至少還有個上百米呢。
她神情恍惚,忍不住又往四下望去。
隻見此時,豔陽高照,雲霧散去。
一座外形如船,銀色龍首,帶有神秘紋路的飛舟,正行駛在半空中,穩穩向望天城飛去。
一切都如一場夢一般——
時間倒回臨出發前,在除麥宗弟子們已做好了趕遠路準備,紛紛拿出連夜趕製的新鞋底和綁腿布。
這就是來自“經常趕路人士”的豐富經驗了,就現在這個遍地碎石植物的路況,鞋底的磨損是必然的,而如果沒有綁腿布,可能走個一段時間,小腿就會酸脹無比,另外被沿路植物附贈荊棘攻擊。
“就麻煩姑奶奶你們稍微飛慢點了,我們會加快速度,儘量不拖延時間的。”
得知了自家宗門有難的弟子們沒了之前的嘻嘻哈哈,插科打諢,每一個人都堅定下來了神色,儼然是決定不眠不休,哪怕是腳被磨出了血,也要一路走回望天城了。
每一個人都抱了“走到吐血也不會停下”的信念。
氣氛一度悲壯而又蒼涼。
然後,夏望安就是在這個時候,自然而又疑惑的說著:
“你們為什麼要走路去?”
大師兄苦笑,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夏望安從小就被救天宗宗主收作徒弟,從前歲月一直在宗中修煉,因此自小看到的便是各種會飛的仙宗子弟。
甚至在剛出宗門來到明縣時,她還以為外界也有飛劍賣呢。
“姑奶奶,我們隻是凡人,我們不能像你們那樣禦劍飛行。”
“不能禦劍飛行?”
少女很理所當然的說著:“那用飛舟不就好了?”
還不等除麥宗弟子們反應“飛舟”是什麼,就見夏望安修長手指有力結印。
苗星河至今還記得那一套結印動作有多繁瑣漂亮。
還有那句讓人聽了便神魂一震,隻覺內含無窮力量的口訣: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飛舟,落!”
伴隨著口訣,夏望安完成了一個複雜而又絢麗的結印後,她消失了。
下一秒,空地上便憑空出現了這一艘飛舟,飛舟上,正站著黑發少女。
當然,實際情況是,不差信力的夏望安穿回本世界,又從本世界帶過來了這艘製作組趕工許久的機械飛舟。
除麥宗弟子都被麵前這艘巨大無比的飛舟狠狠震住了。
知道這是仙宗子弟,和肉眼看到仙法手段,那感覺還是非常不一樣的。
先不說這飛舟造型之神秘大氣,上方所坐落樓閣之輝煌華貴,那緩緩轉動的機關瞧著如何精妙。
隻說它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憑空出現,就已經超越了在場所有弟子的世界認知。
尤其是,這“飛舟”竟然還會說話。
瞧瞧此刻,它又開口了:
“直行——暫未發現空中障礙物——持續直行——”
這聲音聽上去明明是人聲,卻又毫無情感,仿若無魂無魄一般,令人不由自主便開始設想,這“飛舟”內,不會拘著一個人的魂魄吧?
苗星河隻是說話打顫的都已經屬她心態好了。
看看其他除麥宗弟子們吧,他們上來之後始終縮在一團,完全是一副不敢吱聲也不敢動作的慫樣子。
“武王城……”
夏望安好奇的向下方看了看:“是一座大城嗎?”
“是,武王城要比望天城大得多,聽聞武王城最繁盛的時期,甚至擴域千裡,不過那是從前了,現在武王城也隻可控城池附近十裡。”
朝廷雖然已經沒了,但一些藩王還在,武王城便是少有的有藩王帶兵坐鎮的城池。
說起這個,苗星河的情緒高了一些:
“我們前往明縣時,曾帶著宗主的求援信拜訪武王府,第二日離開的時候,我悄悄打聽了,武王軍在整兵,應該是打算前往望天城救援的。”
願寧眯了眯眼:“既然已有援軍,為何又說是滅頂之災呢?”
苗星河神情又低落下來,她顯然在前往明縣的一路上,有在腦內各種想望天城的破局之法。
她也想過武王派兵全力救援,可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武王軍派兵,是去儘可能接走一些百姓逃往武王城,糧潮洶湧,若想完全抵擋住,便需要武王城大半兵力……”
“武王城能勉強維持如今局麵,便是靠這些兵力,他若是動用了這些兵力,武王城危矣。”
夏望安聽得點頭:“自己家和彆人家,那肯定還是自己家更重要。”
她倒是對那擴域千裡很好奇:“武王既然之前能擴域千裡,怎麼現在不行了?”
一個人的實力難道不應該是持續進步的嗎?
怎麼這個武王還下降了?
苗星河連忙解釋:“之前擴域千裡的是先武王,帝女蘅落。”
夏望安:“她很厲害嗎?”
苗星河顯然很崇拜這位先武王,當即連連點頭,語氣都上揚了不少:
“我聽師祖說,帝女曾率領百萬大軍將我朝化為怪物的花木清掃一空,那時,人們也並不如現在這般艱難,並不如何懼怕花木,武王城更是一片淨土,七大宗門那時以帝女為首,立誓要徹底清除這糧災。”
“可惜,五十年前帝女隕落,糧災也未除,七大宗陸續沒落,連武王城都無力再支援其餘城池。”
苗星河歎氣:“誒。”
要是帝女沒有隕落就好了,她那麼厲害,望天城肯定能守住的。
夏望安歎氣:“誒。”
要是帝女還在就好了,她那麼厲害,跟她打架一定能進步。
林柯歎氣:“誒。”
她倆到底在說什麼,完全聽不懂啊,爆米花怎麼就吃完了呢,下次應該多帶一點過來的。
願寧:……我要不要也從眾歎口氣?
夏望安歎完氣,卻是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