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雞哥……不是,師兄,你怎麼回事兒啊?”
到嘴的山雞不翼而飛,舒鳧心中鬱鬱,隻好老大不情願地掏出兩個靈果來啃。
不過,更讓她納悶的,還是柳如漪化身山雞、以神識潛入紫玉壺的來意。
試煉之前,江雪聲和柳如漪都對她很有信心,應該不至於幫她作弊。退一步講,就這麼一隻弱雞,沒武器沒靈力,除了遞小抄之外,也不像是能幫上她什麼忙。
“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
生活不易,山雞怏怏地低頭刨地,“先生隻讓我進來盯著,旁的一字未提。他這人就是如此,除非認定,模棱兩可的猜測,他是一概不會出口的。”
“也就是說,他認為這次考試中會有變數。”
舒鳧做了個理解,心中踏實幾分,一伸手撈起了山雞翅膀,“既然如此,師兄就跟我們一塊兒走吧。不過這一夜,隻能委屈師兄……呃,**?好像不大對勁,要不我還是叫你山雞哥吧。”
柳如漪:“……”
他自以為嘴上功夫得了江雪聲真傳,騷話連篇,車技嫻熟,這一次算是真正遇到了對手。
……
“舒鳧姐姐,你這隻……鳥是怎麼回事?”
在雪鬆林中休整一陣後,舒鳧、葉書生和林小梅三人再度啟程。林小梅雙目圓睜,仔細打量著舒鳧肩頭的山雞,一臉疑惑地開口問道。
舒鳧隨口敷衍:“我瞧著可愛,打算留下養些日子……”
柳如漪配合地挺了挺胸,抻直脖頸,努力展示自己五彩斑斕的雞毛。
舒鳧:“……養肥一些,然後再把他烤了。”
柳如漪:“唧?!”
——沒辦法,隻有這種台詞才符合她的凶殘人設。如果說什麼“惻隱之心”、“聞其聲不忍食其肉,見其生不忍見其死”,搞不好會因為OOC引起懷疑。
果然,葉書生從善如流地接受了這隻雞:“那敢情好!等你烤他的時候,記得叫上我,再分我一條腿吃。道友的手藝實在非同一般,連我娘也比不上。”
柳如漪:“……”
我記住你了,小王八羔子。
就這樣,舒鳧扛著一隻雞,帶著倆小弟,穿過在夜色中越發幽暗詭譎的雪鬆林,又攀過一段崎嶇難行的山路,終於在夜深時分抵達了山頂。
不出所料,那雪山之巔果然有一方寬闊的火山湖,湖心坐落著一座黑黢黢的小島。島上遍布亭台樓閣,朱甍碧瓦,畫棟雕梁,儼然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庭院。
舒鳧心想,好標準的一個boss點,簡直像是遊戲裡的魔王城。
“葉道友,你還差多少絳珠?”
她扭頭向葉書生問道。
葉書生苦著臉道:“一路得來的絳珠都給了你,如今你是夠了,我還差著一千多枚呢。”
舒鳧不理會他的哀怨,又轉向林小梅問道:“林道友,你呢?”
“我?抱歉,我實力低微……”
林小梅冷不防被她問起,手足無措,一臉慚愧地低下頭去,“在秘境中亂轉大半天,也隻得了不到一千枚,還差兩千多枚。”
舒鳧歎了口氣,這姑娘還真是個青銅。
“葉道友幫我不少,我自然也會幫你收集絳珠。依我看,我們不如先嘗試挑戰大妖,若是成功,一次就能讓葉道友和林道友通關。”
“倘若失敗……我事先觀察過,這一帶有大量魔獸、礦物、靈植,我們在此待上一夜,全力采集,應該也能湊足需要的數目。”
話雖如此,但對於林小梅,舒鳧並不打算一帶一路。
林小梅的身世令人同情,實力卻明顯不濟,即使自己幫她這一次,也幫不了她之後的修行。自己從樹藤手中救了她,又將她一路帶到素材密集區,讓她能夠輕鬆便捷地收集絳珠,已經算是仁至義儘。
接下來的考驗,自己最多隻能搭把手,大包大攬對她沒有好處。
話又說回來……
作為一名築基修士,林小梅未免太過弱不禁風了。莫非她主修是醫道,或者是煉丹、鑄器一類的生活玩家?
還是說,她的根基和資質本就不足,是靠外力強行築基?
舒鳧將這一點疑念藏在心底,好聲好氣地開口道:“林道友,你若不想與我們同行,就留在湖邊吧。對你來說,還是這樣更安全些。”
林小梅脫口道:“不,我一定要去!”
舒鳧疑惑道:“林道友?”
“啊……我的意思是,我也想儘一份力,不能白占你們的便宜。”
林小梅驚覺自己的態度有些異樣,有抱大腿之嫌,忙不迭地擺手道,“如果你們覺得麻煩……”
要說麻煩,那的確是挺麻煩的。
光那一條蛇妖就是個築基中期,換了關底boss,實力一定隻高不低。舒鳧和葉書生,一個練氣圓滿,一個築基前期,如果配合得當,對付一兩隻倒還好說。怕隻怕人家大妖自帶後宮,一揮手招出個三宮六院七十二佳麗,全是這個級彆的美女蛇。
舒鳧和葉書生足以自保,林小梅就不一定了。若有可能,舒鳧真心希望她留在湖邊,采個草挖個礦,再刷刷小怪什麼的。
不過林小梅心意已決,舒鳧也不想潑她涼水:“既然如此,你一定要跟緊我們。”
“嗯!我都聽姐姐的!”
林小梅喜笑顏開,眼底光彩熠熠,像個得到心儀禮物的小孩。
……
遍布整座小島的庭院,占地遼闊,建築精美,裝飾陳設極儘華麗之能事,其中卻偏偏空無一人。道童、侍女,乃至各種珍禽異獸,都是一乾栩栩如生的紙偶。
一行人走在其間,隻覺得四麵樹影幢幢,陰風慘淡,帶著一絲濕潤的水汽掠過麵頰,像是某個人冰涼的指尖。
用舒鳧的話來說——這布景,這氛圍,一看就是為鬨鬼準備的。
她算不上怕鬼,但考慮到修仙界鬨鬼的誇張特效,如果水井裡突然冒出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就算是她也難免嚇上一跳。
萬一嚇得她一個手抖,拿不穩劍,那可就要陰溝裡翻船了。
因此這一路上,舒鳧的謹慎程度更上一層樓,脊背和胳膊繃得筆直,恨不得看見一個恭桶都要先讓孤光劍探一探。
自然,孤光劇烈掙紮,拚死拒絕了這一沉重的使命。
探索過程中,林小梅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舒鳧身後,柳如漪找不著機會開口,全程安靜如雞。
直到舒鳧進了一間張燈結彩、貼著大紅“囍”字的婚房,林小梅臉皮薄,隻探頭向房中看了一眼,便紅著臉說自己先去查看彆處,讓舒鳧不必等她。
柳如漪見她走遠,這才在舒鳧耳後啄了一下,爭分奪秒地耳語道:“師妹,瞧出什麼端倪沒有?”
“這地方,做得太精細了。”
舒鳧壓低嗓音,伸手指向桌上一樹鑲金嵌玉的紅珊瑚,“我們一路走來,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就連這紅珊瑚都纖毫畢現。如果隻是為了試煉,未免多此一舉。”
她略一沉吟,緩緩道出結論:“我覺得,這整座宅邸,似乎都是在模仿現實中的某個地方。”
“不錯。”
柳如漪坦言道,“這也不算什麼秘密,我就直接告訴你吧。這秘境是懷古真人布置的,他為了偷懶,也為了吸引弟子,直接將自己在天權峰的仙府臨摹一遍,放置在這座秘境裡。”
舒鳧:“……”
這是什麼土財主的炫富操作?!!
“那……這間婚房呢?懷古真人也有個千八百歲了,怎麼還有這種需求?他就不會覺得老臉一紅嗎?”
“嗬。”
柳如漪輕笑一聲,目光流轉——話是這麼說,但一隻山雞也送不出什麼秋波,“師妹說笑了。山中無歲月,修道之人青春常駐,彆說千八百,幾萬歲也有這種需求。崆峒長老修為停滯,都出現五衰之相了,不還是一樣自命‘雄風不減當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