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晴一怒之下,活用前世知識,將一件自己意外得來、原本用來栽贓薑若水的魔修法器藏在齊玉軒房中,轉頭一走了之,心中含著一絲扭曲的快意:
我不好過,你也彆想!
……萬萬沒想到,齊玉軒反手一個舉報,她還沒走出五裡地就被追回,兩人一起送去嚴加審問,這會兒應該還在大牢。
舒鳧也沒想到,懷古真人的一段悲劇情緣,竟然會引發如此深遠的蝴蝶效應。
回歸正題——
靖海真人此次前來,顯然不是與他們友好交流的。
事實上,他剛一抵達魏城,就劈頭蓋臉地質問柳如漪:“魔修襲擊魏城一事,你們妖修可有參與?”
柳如漪白眼翻進天靈蓋,恨不得反手一個問號呼在他臉上:“靖海真人,你白長了這對招子,若是用不著,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靖海真人充耳不聞,又冷冷接下去道:“我聽說,此次曇華真人化身白蛇,莫非他與你們一樣,本體也是妖物?”
“師父說得對。我就奇怪,正道修士怎麼會收妖物為徒?”
有個尖嘴猴腮的男弟子接口道,“果然,搖光峰就是個妖怪窩,一丘之貉!師父,掌門一定是被他們給蒙騙了。”
“是啊。”
另一個嬌滴滴的女弟子一唱一和,“我還聽說,曇華真人對薑師妹照顧得很,事必躬親,無微不至,還為了她與淩霄城作對。師徒間如此行事,唉,實在有傷風化,有悖人倫……”
“……”
舒鳧聽在耳中,差點沒把大腿拍爛——媽呀,有內味兒了!
要不是他們出場,她還真想不起來,這原本是篇虐文啊!
虐文背景,如今又新增了師徒禁斷元素(天可憐見,她一點都沒感覺到禁斷的快感,簡直錯過了一個億),若是沒幾個炮灰唧唧歪歪,那真是一點都不夠味兒啊!
感謝炮灰,炮灰為她的生活增添了樂趣!
天璣峰不愧是校園霸淩大本營,從老師到學生上下一心,將傲慢與偏見演繹得淋漓儘致。
隻可惜,舒鳧袖子剛擼到一半,魏天嬌便遣人來通知“頒獎典禮即將開始”,她隻好意猶未儘地將袖子放下來,換上一副燦爛笑容:
“靖海真人,魏城正要昭告天下,感謝我們妖怪窩俠肝義膽、懲惡除奸,不如您也一起來看看?說不定能創造另一個醫學奇跡,讓失明患者重見光明呢。”
靖海真人:“……”
……
話說這一日清晨,天公不知發了什麼瘋,先是下了一場濛濛細雨,雨後一彎明媚的彩虹橫貫天際,赤橙黃綠青藍紫道道分明,清晰度起碼1080P,像是有人用水彩畫上去的。
接著,便是雲霞漫天,五光十色,層次分明,一刻不停地流轉變幻,仿佛一條七彩的河從天空中流過。
天降祥瑞,莫過於此。
舒鳧和柳如漪,就在這一片霞光映照中登上高台,沐浴著天璣峰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接過魏天嬌鄭重遞給他們的贈禮。
除了結緣花之外,柳如漪還收到一個來自江雪聲的禮包,打開後險些晃花了眼——其中兩樣物事,分彆是一頂金光璀璨的鳳冠,以及一襲繁複華美的青藍色曳地長袍。
舒鳧:“?????”
難道是她搞錯了,江雪聲其實要向柳如漪求婚?
不不不不不,這也太雷了。
隻聽魏天嬌解說道:“柳道友……不,沉璧真人,曇華真人托我轉告你,你本是鴻鵠當代族長,不該一直屈居於他門下。今日他略備薄禮,從此你便可出師,與他道友相稱了。”
【你看,我就說嘛。】
柳如漪衝舒鳧一擠眼睛,笑眯眯地傳音道,【果然是出師禮。先生也真是的,還偷偷摸摸搞什麼驚喜,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魏天嬌又道:“這長袍每一寸,都是以青鸞之羽編織而成;鳳冠上的裝飾,是用青鸞涅槃時換下的鳥骨磨製。曇華真人說,‘這便是青鸞口無遮攔的代價,如漪見了一定歡喜’。”
“……”
舒鳧扭頭向台下望去,果然看見師小樓與一乾天衍門弟子站在人群裡,師小樓以袖掩麵,浮誇的嚶嚶聲不絕於耳:
“天啊,曇華他不是人啊!他竟然拔青鸞的毛給鴻鵠做衣服,徒孫們,你們評評理,這是人乾的事情嗎?我說鴻鵠沒有,說龍族有兩根狼牙棒,那都是祖宗遺訓,不關我的事啊……”
舒鳧:“……”
這一段關於“有沒有”的恩仇,到底要延續到什麼時候啊。
另一邊,柳如漪則是喜出望外,立刻抬手將鳳冠戴在頭上,美滋滋地原地轉了一圈:“如漪多謝師尊。”
舒鳧好氣又好笑,在內心暗暗為師小樓點了根蠟,轉頭去接自己的禮包。
禮包一開,隻見其中光華萬千,異香彌漫,幾乎將她原地衝個倒仰。單論這特效,竟是遠勝於柳如漪的青鸞兩件套。
“……???”
舒鳧一連眨了好幾次眼,好不容易適應那一片明亮灼眼的光華,才發現這“禮物”是一枝潔白如雪、晶瑩如玉的曇花,足有一人多高,花瓣足以將她整個人裹入其中。
魏天嬌微笑道:“白雪幽曇,五年一開,一夜即敗,芬芳怡人,乃是不可多得的靈物。這株曇花更是罕見的‘花王’,出自東海玄玉宮,百年未必得見一次,可遇而不可求。光是隨身攜帶,便有彙聚靈氣、洗經伐髓之能。”
“哦,哦。”
舒鳧下意識地應聲,心中某個角落忽然微微一動。
江雪聲說過,是玄玉宮——也就是東海月蛟一族,為他“尋得一具軀體”,讓他的元神得以托體重生。
那麼,這朵花該不會是……
“曇華真人有言,他願以此花為聘,與舒鳧道友結一生一世之緣。至於出不出師,那倒還在其次。”
魏天嬌道出這句驚世駭俗的話語之時,舒鳧的指尖也觸碰到了如冰雪、如月光一般皎潔的花瓣。
【鳧兒。】
江雪聲的嗓音浸著沉沉笑意,在她腦海中響起。
【我說過,隻要你想,這世上沒有你摘不到的花。我不死,花便不敗,今生都將伴你左右,為你而開。】
“……”
聽見這聲呼喚,舒鳧忽然詫異地意識到,分明才暌違不到一日,她竟然已經開始想他了。
她深受感動,忍不住摩挲著花瓣輕聲道:
“先生……”
“……你的人本來就是我的,這不相當於什麼都沒送嗎?”
江雪聲(曇花):“……”
“開玩笑的,我懂你意思。”
舒鳧有點不好意思地笑出聲來,在眾人“震撼我媽一整年”的目光環繞下,伸手握住了一片狹長的花瓣。
白雪幽曇,顧名思義,自帶一縷冰涼沁骨的寒意。但是,那花瓣與她掌心肌膚相貼,觸感卻是溫暖而柔軟的。
就好像花中有個人,輕輕回握住了她的手一樣。
“我接受這聘禮。有道是‘曇花一現’,先生與我之緣,大概就叫做‘曇花一直現’吧。”:,,,